第79章他们之前的情分算什么 - 和九千岁共梦后,我白切黑瞒不住了 - 梧桐春芜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9章他们之前的情分算什么

宋桓那夹杂着雷霆之怒与冰冷计算的咆哮,如同重锤,将王清欢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也砸得粉碎。她瘫在冰冷的地上,耳中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那些诛心之言——尤其是关于琼瑶和琼琳未来尽毁的残酷预言。那比直接宣判她的死刑更让她感到剜心之痛。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有胸腔里那颗冰冷绝望的心还在微弱地跳动,证明她还活着。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书房中弥漫,只有烛台上那簇昏黄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宋桓那张铁青而疲惫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良久,宋桓深深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拖得很长,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耗尽了所有情绪的疲惫。他需要冷静,必须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将整个家族拖入更深的深渊。他不再看地上那摊令人作呕的狼藉,踉跄着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回那张宽大的、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紫檀木太师椅,颓然跌坐下去。

椅子的冰冷坚硬透过衣料传来,让他灼热的头脑稍稍清醒,却也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那份置身冰窟的寒意。他闭上眼,用力揉捏着剧痛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些翻涌的背叛感、恶心感和恐惧感强行压下。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血丝未退,却多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决断,一种为了家族存续而不得不为之的残忍理智。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决定命运的纸张,声音变得异常平板、干涩,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判决书:

“你若是心里……还有我,还有琼瑶和琼琳,”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名字,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向王清欢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明天一早,天一亮,你就自己拿着这些证据,去宫门外,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入王清欢死寂的脑海,让她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目光骤然聚焦,难以置信地、惊恐地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去敲登闻鼓?!那意味着要将自己最丑陋、最罪恶的一面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意味着要独自一人面对皇权的雷霆震怒,意味着她王清欢的名字将遗臭万年!那比直接给她一杯毒酒、一条白绫更加残酷!

宋桓没有回避她惊恐的目光,眼神冷硬得像淬了毒的寒铁:“只要你把所有罪责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揽在自己身上。坦白一切,证明此事纯系你一人所为,与宋国公府、与王家皆无任何干系……”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陛下看在你一片‘真挚诚然’(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四个字),主动认罪伏法的份上,或许……或许会念及你是一介无知妇人,一时鬼迷心窍,不会立时处以极刑。”

他给出了一个看似充满希望、实则虚无缥缈、冰冷彻骨的承诺:“这样一来,你还能够有条命在。或许……是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或许是终身囚禁于暗无天日的内狱。但至少,命……能保住。”

王清欢听着这番安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朵,刺穿她的耳膜,直抵她绝望的心底。理智上,她比谁都清楚,在这样确凿无疑、涉及皇亲的滔天罪证面前,这或许是唯一能避免立刻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办法。是宋桓作为国公,能做出的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

但是……但是……

一股巨大的、冰冷刺骨的不甘和怨恨,如同毒沼泽里滋生的最污秽的藤蔓,瞬间缠绕勒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要让她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这么轻易地、毫不犹豫地决定了舍弃她?!甚至还要她自己去敲那面象征着绝望和耻辱的鼓?!他是她的丈夫啊!是那个曾说过要护她一世安稳、与她白头偕老的夫君!是那个与她有着几十年青梅竹马情分、共享过无数温存缱绻的男人!

为什么他就不能为了她,豁出国公的颜面,在圣上面前为她据理力争一番?哪怕只是尝试一下?说不定……说不定看在宋国公府昔日的从龙之功,看在父亲和兄长在朝中的势力与陛下的情分,陛下根本就不会因为一个已经死了多年、且名声有损的永安县主,而过于严苛地责罚她这个功臣家眷!

横竖永安县主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并非陛下亲生只是出于愧疚才格外恩宠的宗室女,难道比活着的、根基深厚的国公府和侍郎府还要重要吗?陛下就算要责罚,也要掂量掂量,这样做会不会让其他跟随他多年的老臣心寒!他宋桓为什么连试都不试一下,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选择了最冷酷、最无情的方式,将她像个废物一样彻底推出去顶罪?!

他们这些年所谓的情分算什么?那些花前月下的誓言算什么?那些耳鬓厮磨的温存算什么?难道在他心里,这一切浓情蜜意,都比不上冷冰冰的家族利益和那所谓的百年清誉?宋桓对她,到底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在他眼中,就只是一个合适的、能替他管理后宅、生育子嗣的摆设,一旦这个摆设惹了祸,就可以毫不留情地丢弃?!

巨大的委屈、背叛感和绝望淹没了她,让她生出了最后一丝可怜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和试探。她挣扎着,用尽身体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气力,再次艰难地膝行向前。这一次,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死死抱住他的腿,只是伸出不停颤抖的、冰凉的手,虚虚地、卑微地抓住他华贵袍角的一点点边缘,仿佛抓住最后一根虚幻的稻草。

她努力抬起一张被眼泪、鼻涕和脂粉糊得不成样子的脸,眼睛红肿不堪,里面充满了哀求和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声音破碎得如同秋风中凋零的落叶:

“桓郎……妾身……妾身害怕……”她哽咽着,身体因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明日……明日那登闻鼓……妾身一个人……不敢去……能不能……你能不能……”

她吸着气,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出了最后那点可怜的奢望:“……陪妾身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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