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初见端倪

第87章初见端倪

包着白色夹板的手颤颤巍巍地夹着笔，试图在纸上写字，啪嗒一声，笔从僵硬的指缝间滑走，滚落在了地上。

“小孙，医生说了你的手要静养，别写字了，好吗？”

阿姨在一旁不忍心，把笔给收了起来，说什么也不再给他。

“给我。”

孙任脸色苍白，执着地想要回那只笔。

阿姨左右为难，“医生说了，掌骨骨折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月后就能拆掉夹板了，到时候咱们再写字好不好？”

孙任摇了摇头，擡着左手，见阿姨实在不给，便也不跟她争，直接从书包里又摸出一支笔来。

他忍着手掌心传来的剧痛，重复着动作，可无论怎么尝试，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了。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纸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用左手擦干了眼泪后，又执拗地去试图写字。

受伤的手被夹板和绷带紧紧包裹起来，指节都无法弯曲，不管多么努力，他无法稳定握住那只笔。

他不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拼命学了这么久，怎么能在考前说放弃就放弃？

“哎，小孙，您别怪阿姨。”

他这副模样谁见了都觉得心疼，阿姨实在不忍心，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纸笔，连书包也给带了出去。

留下孙任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桌前，默默地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右手。

他近乎自虐地伸直手指尖，感受着钻心的疼痛，好让他能够分神，不去想更令他心痛的事情。

“别哭了！”

他擡起左手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

“冯嘉玉是个傻逼，你也是傻逼吗？我让你别哭了！”

“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喜欢他干什么！”

越用力地掌掴自己，眼泪反而像是找到了合理的发泄口，越掉越多，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恨透了自己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冯嘉玉跟他提了分手。

孙任以为自己会气急败坏地骂着说：分就分，谁怕谁！

又或者，像对待以往的感情那样，潇洒地转身离开。明明冯嘉玉那么决绝，那么不近人情，分手都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理由。

可他下意识却想要去挽留，他想求冯嘉玉不要说这样的话，求他不要轻易地结束这段感情。

孙任到最后也没有答应他，尽管冯嘉玉也不需要他的答应。

又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脸上。

他凭什么！凭什么占据自己整个心后，又想当然地离开！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冯嘉玉是喜欢自己的，这也成了他最无法接受的地方，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放弃？

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却继续说着伤害他的话。

既然觉得对不起，感到了愧疚，那为什么不能拿这份愧疚好好对待他呢？

他想一直扇自己巴掌，把自己扇到不会再难受为止，可事与愿违，肉体的疼痛并不能减轻内心的煎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漆黑一片。

孙任隐匿在黑暗里，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静起身走出房间，不顾阿姨的阻拦，重新拿走了自己的书包。

“小孙！您再这么不听话，我可要告诉您爸妈了！”

阿姨又气又急，上前正要抢他的笔，却见孙任这次没有再试图用受伤的右手拿笔，而是略显笨拙地用左手握住了笔。

不是惯用手写出来的字，横不是横，竖不是竖，歪歪扭扭地不成样子。

孙任执拗地在白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直到落下的两个字能勉强看出他的名字。

阿姨看着他的模样，心头一阵发酸，本还想劝阻他，最后还是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他无法停不下手中的笔，只要一停下，胸口的那份酸楚便会向巨浪一般朝他奔涌而来。

他不想轻易地认输。

总该留下点什么吧？

总该向冯嘉玉证明些什么吧？

就算到最后，他们两人分道扬镳，但总该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他们的过去。

抱着近乎执念的想法，他一刻也不停，用不听使唤的左手，写满一张又一张的白纸，直到黑夜转明，天色大亮，他手抖得再也拿不住笔。

他这幅模样回到学校，自然引人注目。面对周围人的关心，他没有说出实情，随意瞎编了个理由：“没什么事，周末骑自行车摔到手了。”

艺体生对身体受伤的事很忌讳，都纷纷为他接下来的考试感到担忧。

下课的间隙，李鑫和陈澄想喊他出去透透气，他犹豫一番后，还是选择拿起笔安静地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