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你再说一遍呢

第86章你再说一遍呢

高岩死了？

他杀人了？

肾上腺素褪去后的血液冲上他的大脑，理智渐渐归位，绝望和恐惧占据了他所有感官。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很干净，甚至没有一点脏污。

“冯嘉玉！冯嘉玉！”

孙任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摇着，大声呼喊他。

冯嘉玉用那双犯下罪孽的手掩住了自己的脸。

他毁了一切，一切都结束了，包括他自己的人生。

孙任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顾不上心里的恐惧，狼狈爬起身，踉跄走向一动不动的高岩身边。

冯嘉玉出现的那一瞬间，孙任就感受到了他的反常。

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他，冯嘉玉都没有注意到他，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直直就冲着高岩去了。

他表情平静而冷漠，连扼住人的喉咙的动作都信手拈来，直到高岩缺氧失去知觉，嘴唇发起了紫，他也没有松手。

孙任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却又被他身上的杀戮气息吓破了胆子。

扼住一个人的脖子使其丧失知觉只需要短短的二十秒钟，致人死亡，最多不超过一两分钟。

孙任当然那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朝冯嘉玉的脸上挥出的那一拳，也不记得他多久才松开了那无法动弹的手。

他蹲下身子，探出的手剧烈颤抖着，他试图去感受高岩的鼻息，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他的指尖一丝气流都感受不到。

“不可能……”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孙任强忍着内心的崩溃情绪，又伸出手指去摸他的脖子，依旧毫无动静。

他穿着粗气俯下身子，拿耳朵贴在了高岩的胸口。

“求求了，不要这样。”

高岩的确是个该死的人，可他不能这样就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冯嘉玉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会变成什么样？

孙任的右手掌起了紫红的肿块，指尖微动便钻心的疼，他现在顾不上掌骨的骨折，紧抓着高岩的衣服，用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处。

他不能死！

孙任从来没来像现在这样，渴望时间倒流，让这脱轨的一切都重新回到正轨来。

“咚……咚……”

听到身下之人胸腔传来的鼓动，孙任呼吸一滞，他甚至快要忘记呼吸，直到氧气耗尽，他才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连滚带爬地凑到了冯嘉玉的身边，一把抱住了蜷缩在地上的他。

“他还活着！还活着！你没事了冯嘉玉！”

“你没有杀他！他还活着！我听到了他的心跳。”

他身上的血污弄脏了他干净的校服，不停地安抚着怀里发着抖的冯嘉玉。

冯嘉玉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呆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他差点就成了杀人犯。

如果没有孙任，他一定会成为杀人犯，百分之百。

这个事实彻彻底底地击溃了他。

杀念起的一瞬间，他也杀死了他自己。

“冯嘉玉！”

他根本无法回应孙任的呼喊。

……

没过多久，救护车便赶到了现场，高岩的母亲本就身患重伤，看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高岩，她失声痛哭，却连拥抱自己儿子的能力也没有。

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他终于把高岩带走了。

孙任拾起破碎的手机，本想按下报警的电话，转身看了眼冯嘉玉后，又默默锁上了屏幕。

一番动静让废旧仓库里尘土飞扬，手腕钻心的疼痛提醒着他，他也应该立即去趟医院。

他们俩相对无言地坐在肮脏的地上，等待夜幕渐渐降临。

放眼望去，周遭的一切都杂乱荒凉，昏暗的天光下，孙任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本应该坐在教室里，对着试卷上的题挠头，奋笔疾书地朝着梦想而驰骋。

短短一天，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埋头看着可能已经骨折的右手，多希望发生的所有都是假的。而唯一能证明这一切真实发生过的人，把发生的所有荒唐事连接到一起的人，正瘫坐在一旁一个字也不说。

他望向冯嘉玉，突然觉得连这个人也跟着变得虚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