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黄元教众(二)
鲁护法看了杨晋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赞许,道:“都是自家兄弟,闹个误会没什么,说明白了也就没事了。快放了两位贤侄。”
杞老三和老黄听他发话了,便欲去给施戴元和沙敦解穴。老山羊一把拦住,道:“慢着。鲁护法,岂能这么轻信他们?这小杂种毛都没长齐,要不是我疏忽大意,他岂能伤得了我?我看他们不敢强夺,便来巧骗,可不能这么便把人放了。”
杨晋掏了掏耳朵,道:“你上一句说什么?”
老山羊道:“我说不能放人,怎么着?”
“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说我疏忽大意,要不然能让你小子给伤了?”说这话其实心里发虚,忙把刀挡在胸前,守个门户。
“也不是这句,还上一句。”
“我说你小杂种毛没...”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晃,杨晋已经欺上前来,老山羊连忙挥刀砍去,奈何这次杨晋用上了拈花步,身子左摆右晃,根本捉摸不定,老山羊一刀砍空,只听啪的一声,脸上又吃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杞老三和老黄刚欲援手,杨晋已经退回原位,手中还多了老山羊的那柄大刀。
这手功夫一露,除了袁正清,人人都是心中一震,眼睛蓦地睁大。
适才赶来路上,杨晋已将猿林诸事跟师父简略讲了一遍,只略过覃韵洞中反噬一节不提。
袁正清当时听闻杨晋梦境所历和诛杀邢伯昌,自是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这时见了杨晋施展拈花步绝技,心中暗赞:果然已得紫鸢谷神韵。
只不过他心下惊喜,却不形于颜色。
老山羊上次挨了一巴掌,神情怒不可遏,这回倒突然平静了,一阵尴尬沉默过后,才道:“年轻人,我老人家劝你一句,有话就说话,这么动手动脚的将来非吃大亏不可。”
杨晋见他识趣,点头道:“您老人家是过来人,在下受教了。把我两位兄弟放了吧。”说着把大刀往他面前地上一插。
杞老三和老黄横了老山羊一眼,走过去将兄弟俩穴道解开。
二人一阵咳嗽,为玄力所封住的喉咙复得自由,沙敦马上骂道:“老贼,看我...”
袁正清道:“沙敦,不得无礼。”
沙敦委屈巴巴道:“师父你偏心,二师兄动手你都不说一句,我骂两句你就让我闭嘴。”
杨晋一把扯过他,附耳道:“你个败军之将骂街,算什么能耐?可好好跟师兄我学学吧。”
鲁护法道:“好了,误会已解,咱们兄弟之间以后还是和和气气。来来来,袁兄弟,咱们到树下共同商议商议。”
几人一起来到大槐树下坐定,袁正清道:“杞老三,这几位我今日都是初见,你给引荐一下。”
杞老三道:“好,这位便是鲁十三鲁护法,虽是近几年入教的,但屡立奇功,可称咱鹿头山自「鹿天王」之下的第一高手,你该当听过吧?”
袁正清抱拳道:“久闻大名。”那鲁十三也抱拳还礼。
“这位是老山羊。嗯...是八年前入教的,对吧?平时少在外面走动。”
杨晋心想:凭他这张臭嘴,常在外面走动容易被人打死。
“这位是老黄,跟我一起入教的,有十二年了。唉,老袁,说起来还是你入教最久,你在雷云派潜伏这么久...”袁正清摆手道:“我并非在雷云派潜伏,我当初是心灰意懒,真的退教。要不是给老牛撞到了,我一辈子不会再跟教中往来。唉,当初一是念在往日情分,二是也不愿刚有了女儿便即举家搬迁奔波,这才答允给故人几粒丹药。”
杞老三道:“老袁你这是说哪里话,这次不管救不救得出老牛,凭你而今的修为,你老婆又懂炼药,回到山里怎么不封个护法?”
鲁十三道:“袁兄弟莫非是嫌咱们鹿头山庙小,要另谋高就吗?”
杨晋来时曾听师父讲过,天下信奉黄元教的民众很多,起义造反的人中,大多也打着黄元教的旗帜,其实这些人互不统属,只是名义上的兄弟友军罢了。袁正清早年待过的,便是鹿头山的这一支。
袁正清道:“诸位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这番话这些年说了不下十遍了,在下心灰意懒,已经退教了,你便是给我封个天王我也不做。以后我既不会再为教中做事,也不会投靠朝廷,只想做个闲云野鹤,了此一生。”
杞老三眉头皱起:“老袁,你来真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退教,啊,我知道了,当年那事你还是放不下了,是吧?”
袁正清看了一眼杨晋,道:“当年那事算是个由头吧。如今退教了,我也跟大家说几句真话。我本来入教为的是朝廷无道,民不聊生,咱穷苦人活的惨不忍睹,不将这个天怒人怨的魏氏一族杀翻,公理正道何在?”
鲁十三道:“着啊!咱们如今干的不正是这事吗?”
袁正清凄然一笑:“可这些年各山头上招揽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呢?说是四方豪杰,其实大盗小贼比比皆是,说是替天行道,实则烧杀掳掠无一不作。说句不好听的,这老百姓的苦日子,一半是朝廷逼的,一半又是黄元教搅的。我在雷云派这些年,见过不少佃户来门中投献,你去问问,这些人都说一怕官二怕贼,这贼是谁?不用我明言了吧。”
杨晋看向鲁十三等人,只见鲁十三面带愧色,杞老三不以为然,老黄和老山羊则是面有所动。
原来这老黄和老山羊年轻时本也是老实农户,后来村里被黄元教抢光烧光了,无奈之下也只得投教入伙。
鲁十三叹气道:“袁兄弟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咱们举义旗干大事,但凡愿意豁出性命,跟咱们一起讨伐狗朝廷者,都是四海之内的兄弟,总不能拒之门外吧。这些年教规松弛,是有犯奸作科者逃脱惩处,大家伙也有怨言,可依我看来,正该我辈好好整顿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