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掌罚尊者
杞老三也道：“是啊，你说咱们掳掠，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咱们在深山里住，没田没粮，这些富商大户又纷纷找了靠山，轻易啃他不动，咱们没了法子不得找老百姓借粮？等日后咱们占了天下，给他们多些补偿，免了田赋也就是了。”
袁正清嘿一声道：“那些被抢了粮食饿死的人，还等得到你们占了天下吗？鲁护法所言本来不错，倘若能好好整顿一番，未始不能再造一番气象，可当年想整肃教规的人呢，如今尸骨又在哪里？人人只管今朝吃酒喝肉，做他逍遥山大王，只凭几个人立志整顿能济什么事，更何况就连这几个人也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姓袁的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志向，如今万事看空，只求退隐。”
鲁十三道：“袁兄弟，教中改革事宜，咱们可以再论，我在教中也算说得上话，我跟你拍胸脯保证，你归教以后，咱们携手同心，一定重整教规威严。只是这退教之事，休要再提。”
袁正清断然道：“十几年前我便心意已决，鲁护法不用再劝说了。”
杞老三声调也高了，道：“老袁！你也是老人儿了，自来哪有退教一说？朝廷抓住逃兵，都是要杀头的。难道你就不怕掌罚尊者找你降罪吗？”
他“掌罚尊者”四字一出，老黄和老山羊都是浑身一颤，脸上现出惊恐之色，连方才一直少动颜色的鲁护法也是面皮一抽。
杨晋三兄弟大是好奇，这掌罚尊者是什么人，竟然叫这些人如此害怕？
袁正清一声冷笑：“正为了这个掌罚尊者，贵教我更是不想待了。当初信奉黄元大仙，那是信奉他心怀慈悲，济世救人，团结咱们穷苦人拼个出路，却从没听过神仙要插手凡人之事的，否则咱们还练功拼杀做什么，天天拜神便好了。”
“如今教中却大兴‘黄元大仙座下掌罚尊者’之论，动不动掌罚尊者仙人降罪，连郝伯通郝兄弟之死，都说是掌罚尊者梦中索命。郝兄弟勇武耿直，从不沾酒色，他有什么罪？那些抢良家女子当夫人，视人命如草芥之徒，却至今在教中身居高位，逍遥自在，这掌罚尊者枉列仙班，难道是瞎的吗？”
“你...”杞老三惊叫道，“你怎么敢对尊者不敬？”
老黄和老山羊更是赶紧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嘴唇不住颤动，似乎念念有词，像是祷告请罪一样。
杨晋知道，这个世界因有梦境，鬼神之说更为盛行，虔诚者尤众，见这些人对掌罚尊者如此惧怕，倒也不觉他们愚昧。
“我也不是头一日不敬了，我十几年前归隐雷云派时，便已经不敬了。我还怕他找我索命吗？”
鲁十三双手合十，也低声念了一句祷词：“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掌罚尊者恕罪，弟子万死不辞，忠心护教。”
然后才劝道：“袁兄弟，你或许不知，这些年老牛代你遮掩，说你是潜伏雷云，给教中炼药制丹，教内这才没有追究你不告而去之罪。倘若你今日铁了心要退教，我们便有心从中周旋，也是无能为力，只怕尊者不日便要...便要降罪了。”
“那便让他降罪好了，”袁正清斩钉截铁道，“我正好问问他，为何善恶不分！”
杞老三吓得面色苍白，颤声道：“老袁，你...你知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人对尊者不敬，个个难逃一死？你...你切莫再说了！你要再说，我们几个也不得不跟你拼命了，否则便是‘不卫尊者圣名’之罪。”说完闭目祷告不止，祈求尊者宽宥己过。
袁正清哼了一声。
杨晋心道：“倘若掌罚尊者如此神通广大，怎么不把敌人个个都杀了，反而只对教众下手，毕竟我前世知道一些宗教控制下属的手段，我看这个掌罚尊者也是有人搞的玄虚，不然无以约束叛逃。”
袁正清站起来，说道：“诸位，祝你们大事能成，咱们就此别过。”
“袁兄弟，”鲁护法连忙站起来，“既然你另有打算，这几年教中受你送药之德，也不敢强留。只是目下老牛失陷敌手，我们这次下山便是要寻机解救，袁兄弟能否...能否看在老交情的面子上，施以援手？”
杞老三道：“是啊，我们这伙人里也就鲁护法和老袁你造诣精深，倘若你俩联手，老牛必定救出有望。”
袁正清犹疑了一下，道：“老牛被关押在哪，你们知道吗？”
鲁护法见他意动，忙道：“便在毕方城，如果所料不错，定然是在府衙大牢之中。”
袁正清点头道：“好吧，我们也正要赶去毕方城。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次只我出手，我这几个徒弟必须置身事外，以后我再也不问教中之事，你们也不必寻我了。”
“好！”鲁护法迟疑一下，还是一咬牙答应下来，“事不宜迟，这就动身。这几天风声紧，咱们辛苦点，别走大道了，”看了一眼施戴元和沙敦的一身打扮，“老黄，你去农家搞两套粗布衣衫给这两个小兄弟换上。咳，不要硬来，找人家买！”
老黄应声去了，过了一会，果然带了三四套衣衫回来，二人挑了合身的换上。
一行人往毕方城方向而去，鲁十三当先领路，专挑小路行进。
天色将黑，众人遥见东北角上有一个破庙。鲁十三道：“咱们去那里歇个脚吧。”
众人来到庙外，凉风忽起，杨晋抬头见天边一层层乌云堆了上来，道：“怕是要下雨了。”
进了庙后，见殿上供奉的是土地神，只是庙内有失打扫，尘土甚多，幸好此庙不算破败，在此处躲雨正是合适。
杨晋师兄弟出去捡了些枯枝，运起“火焰刀”生火借光，杞老三等人则带了干粮清水，分给众人。
刚吃上没几口，便见庙外电光连闪，天空中轰隆隆打了个响雷，跟着吧嗒吧嗒之声密集起来，庙外雨点如撒黄豆般落了下来。
听着四周雨声，鲁十三道：“这次出来相救老牛，我心里总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