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双喜??
71.双喜
▍你的心上人娶了我的意中人。
柳月将尽,天蓦转凉,宁西候府的老夫人又病了一场,宫里的太医里里外外来了三波了,甫一出松鹤堂,面上便挂着凝重的悲戚神色来,冲着世子和二爷摇头。
小李氏更是哭红了眼,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待人一清醒便与她说上几句话,好一一传达老夫人的意思来。
就连卢氏和贺氏也都凑上前来,争先恐后的服侍老夫人,崔家的小辈也都来了一个又一个,陆昀和陆安姐弟俩忙着招待,唯独知道内里详情的燕鸣歌有些不安来。
谢远递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又与她低声耳语几句,说得无外乎关于老夫人这场病,得装到何时才能完美谢幕。
其背后深意,燕鸣歌并未与详说,只对陆昀与阮家那桩婚事提了一嘴,谢远便知这是老夫人想要孙媳妇想得紧了,这才弄出这么一个昏招来。
陆昀要另娶旁人,且燕鸣歌半个眉头都不曾皱,瞧着这二人似乎是断了,谢远暗暗思忖着,自然是答应了这桩弄虚作假的差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将老夫人病入膏肓的消息放出去,又出重金求医,几乎是一两日光景整个玉京有些名望的大夫都寻上门来,意欲揽下这桩事,却纷纷知难而退,请主家人另请高明。
陆昀忧心祖母的病,便进宫向圣上请命,将太医署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都请了过来。
谁知听太医署院正的意思说,老夫人已然是时日无多了。
这一年来,老夫人遭受接连不断的打击,身子骨早就亏空了,如今仅剩无存的微薄意识,想来还是挂念着家中人,这才勉强撑下去。
却说云隐寺的老方丈得知消息后送了封信过来,旋即小李氏屏退旁人,认真读来,在黄昏将尽时,请来各院主子,将信上的内容公之于众,又委婉道了句,“除了向方丈请教,妾也托人向玉清观里的妙法道长算了一卦,其结果都是意指冲喜,且需得寻找与家中小辈属相相合之人。
说到冲喜,贺氏首先将目光放在二房的三娘身上,她心中思量着三娘的属相,乔作不经意间问起,“可说呢,咱们宜姐不正是辰龙生人吗?又是今年出嫁,何不将时间提早一些,为老夫人尽分心。”
话音刚落,卢氏就吊着眉冷眼睃她,“这邹家还未出孝,你让我们宜姐儿巴巴的嫁过去怎么活?”
贺氏素来不与她对付,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问道:“难不成是我这做婶母的记错了,邹小将军是武将,不需要回乡丁忧的,还是说二嫂舍不得宜姐儿这么早过门?”
瞧她这说的什么话,那也没有新妇子上赶着嫁过去的,何况婚仪一旦提前,她还有好些东西都没为宜姐儿置办好呢,邹家亦然,难到要叫宜姐儿灰头土脸的嫁过去矮人一截不成?
想到她那个庶长子来,卢氏面上带着几分讥笑,故意问起五郎来,“这晖哥儿按说也可以成亲了,弟妹这个做主母也该上心些,不如趁早替他寻个得力的母家来,日后官场上也有所助力。”
妯娌二人打起机锋来,这嘴巴可是不饶人,怎么戳人痛处怎么说,整个陆家谁人不知三房无嫡子,唯一的那个庶子在读书上还没什么进益,日后恐怕是没什么前程。
这样的话关起门来自家知道便是了,卢氏便要当着众人的面挑破说来,惹得三爷冷哼一声,“敢问二哥,嫂嫂这番话也是你的意思不成?”
三爷陆康是个不成器的,可在他唯一的儿子身上,却是不允许旁人说半句不是的。
陆廉当即就瞪了卢氏一眼,忙说:“没有这样的道理,宜姐儿这个做姐姐的都未出嫁,哪里轮得上晖哥儿呢。”
若这么论,岂不是要说昀哥儿这个做嫡长子的需得站出来吧。想通了门窍,陆安向诸位长辈福了福身子,正色直言道:“昀哥儿的婚事已然在相看了,想来是无需二房三房的弟弟妹妹们尽这份孝的。”
陆安这张嘴自小便毒,连卢氏也论不过他,陆廉本还想辩白解释几句,却叫卢氏抻了抻,故而话到嘴边也都咽了下去。
唯独陆昀冷冷的睨了燕鸣歌一眼,不发一言。
许是因着心虚亦或是旁的,燕鸣歌伸手去抽那张信纸。
却是不巧,她那只素手才碰到泛着油印烛香的纸上时,就被陆昀压着信纸,末了又趁机捉住了她的手来。
众目睽睽之下,旁人争论不休,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是左瞧瞧又看看,便是盯着小几上的烛灯愣神。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似乎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等瞧清楚了那张信纸,燕鸣歌或许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或许前几日他在别寒苑门口撞见送她回去的李成蹊并未是巧合来。
否则今日这样的场合,为何他也在。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暗无天日的地里生根发芽,纠缠不清。
那日陆昀很是不争气的逃了,尽管他攒了半罐子的话想要问她。
问她为何拒了他的邀约转头却陪着霍昆一起赏灯游街,问她为何又与李家表弟日渐熟稔,就差要把他抛之脑后了。
可这样锥心刺骨的问题,陆昀知道,一旦他问出口,得到的答案定然是他不满意的。
他还想再自欺欺人下去,并不想亲手戳破这道朦朦胧胧的窗户纸。
只是他不曾想,只要自己一日不问,她便永远不会说。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她就如同跟个无事人一样,连那些动听的谎话都不稀得说出口,哪怕是哄一哄他也是好的。
就连他面带怒色的出了别寒苑,她连半句挽留的话也不曾说。
思及此,他任由落寞的情绪侵袭漫卷,独留他一人叫这苦涩吞噬。
趁他神游之际,燕鸣歌抽出那张信纸来,望着最后那句,“家中子孙若有寅虎年生人,或可寻一午马年生人相配;若有卯兔年生人与巳蛇年生人也可为良配,解此燃眉之急。”
燕鸣歌暗忖须臾,攒起眉黛,轻声细语问起小李氏来,“舅母,您瞧这最后一句,我依稀记得李表哥是卯兔年生人,而我恰好就是巳蛇年生人。”
言尽于此,原先还争执不休的几人无不止住话头,卢氏最先发问,“这婚姻大事,郡主当真能做主不是?”
瞧她又说这车轱辘话,燕鸣歌只神色自若,语气淡淡道:“如何做主不得,我如今既然寄居于府上,便是将候府当作自家的,为外祖母尽孝也是应该的。”
见她这般说卢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听得贺氏蹙起眉头,“话可不能这么说,还不知表公子是怎么个意思呢?”
小李氏知道她又想挑话,倒也没客气,只冷冰冰的呛她一句,“成蹊是个好孩子,能为老夫人尽分力他如何不愿意?”
听到姑母话里话外的暗示,李成蹊当即接话道:“若能帮的上忙,成蹊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有她这二人唱双簧,陆昀可算是看明白了,想来这件事李成蹊是一早就知晓的。
他接过那张信纸,瞧得前面那句话,连忙递给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