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掠妻??
72.掠妻
▍世子要明目张胆毁了郡主的婚事?
初春天气正是转暖还寒的时候,又经由去岁那场大雪铺天盖地的兜头浇来,残冬寒意未颓,直冷进人心底。
玉京东城家中有老人家的,撑过了刺骨的隆冬却没熬过料峭春寒,一尊尊棺椁接二连三的出了城,家中的孝子贤孙举着白幡往前走,面容肃穆心有戚戚,漫天的白纸飞花般荡在风中,飘进涓涓溪流里。
或有星星点点的白纸飘落在哪家后宅深处,直叫人那颗本就寂凉的心又徒添几分伤悲。
宁西候府的松鹤堂里,陆昀守了一日复一日,老夫人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没有半分声息。
他替祖母掖好了被角,倏然沉默地苦笑,“孙儿知道祖母苦了大半辈子了,如今身子骨垮了已然是撑不住了,可您如何舍得丢下我们呢?长姐带回来的小外甥都念叨着您这太姥姥呢,就连二房最得您偏宠的宜姐儿也快要出阁了,若这些您还不愿快些好起来,那孙儿告诉您一桩喜事。孙儿和阮家的二娘子定亲了,鸢表妹也和姨母家的表弟将日子定下来了。”
原本陆昀想着,祖母心头最是放不下的人,除了他便只有表妹了。提及祖母最是在意的婚事,想来也能让她快些醒来才是。
这桩法子还是出自那位孙神医,尽管陆昀已经摸清了他的身份,却碍于燕鸣歌在人前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神医,规矩做的很是齐全,有意帮他隐瞒,故而陆昀索性也由着他去了,还是以原来的名号称呼。
要说这孙神医当真是转了性,即便是他知晓了燕鸣歌与李成蹊的婚事,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并不放在心上。
可依着陆昀查到的那些事情来看,他既是燕鸣歌从前念念不忘的谢家哥哥,便不会这般满不在乎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昀暗暗留了个心眼,旋即派人悄悄查证,意欲查清二人缘何成婚。
却说阮文毓在家中等得焦头烂额,还未找到自个错认的檀郎时,陆昀便寻了个由头,将人请了出来。
有两位私交甚笃的长姐在,陆昀那日所说的成亲一事,早就叫端王妃回了自家府上,阮文毓得知计划有变却不敢冒然上门求证,只好焦灼着等着陆昀的回话。
听风小筑里,陆昀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番,声明自己事急从权并未有意变卦。
原本阮文毓还等着陆昀一口回绝这桩婚事,她才能去祖父和姐姐面前向二人解释。
可谁知陆昀一句话就斩断了她所有退路,她绷着张冷脸睃他,却并未是要问责,“世子说的这些解释我信,只是你我二人成婚是下下策,还请世子言明。”
这话倒是不假,以他陆昀的身世,尽管是急着要成亲,定然不会这般仓促,选了个自己不喜的女郎。
在这一点上,阮文毓看得倒是很清楚,毕竟他能一口回绝阮陆两家婚事,做得那般的不拖泥带水,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原本阮家寻的官媒上门提亲,阮文毓不知他并非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只当此事指日成功,毕竟那样心善纯良的郎君,她相信自己能拿下,只要他认出自己来。
是以上元灯节,阮文毓梳妆打扮,为的就是让“陆世子”知道,向他提亲的并非旁人,而是那日与他同行回城的阮家二娘。
只可惜没让人眼前一亮不说,反而差点闹了笑话,将自个的终身大事交代去了。
眼见着还有反悔的机会,他竟然将自己最后一条后路也斩断了。
阮文毓怎能不气,可等陆昀面容落寞,将内里详情悉数告知时,她才知道为何要选这条下下策了。
“你是说我要找的人是你的表弟李成蹊,可不日他将要迎娶明惠郡主?”
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阮文毓滴溜溜地转着一双眼睛,支颐望他。
陆昀啜了口茶,说起这桩事,只得实言相告,“阮娘子是聪明人,应当知晓你我二人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要说原先的话她还懂,可怎么说着说着阮文毓觉得自己要被他绕进去了呢?
她暗忖片刻,手里抓着巾帕,有几分逞强的反驳,“你的计划可别拉我下水。”
只是这话说的毫无底气,陆昀端着茶盅不惊不惧地笑道:“陆某还没说是何计划,阮娘子就已经算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文毓怄得攥紧了帕子,“你无非是想利用我搅乱那桩婚事罢了,只是这说来也奇怪,陆世子爱慕明惠郡主,怎还叫李郎君横刀夺爱了呢?”
是啊,青梅竹马的谢郎她不选,与她意气相投的北朔使臣也未要,怎就叫文弱书生李成蹊钻了空子。
陆昀闷头沉吟半晌,嘴角才噙着一丝冷笑,回了句,“阮娘子不必试探,我那表弟是个一门心思都扑在书画文章上的,他那书房里可没什么红袖添香的婢女。”
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明扼要,可这个答案阮文毓并不满意。
她蹙着眉,愈显愁怨,“既这么说,莫非郡主对他情根深种,便巧借冲喜之名,设了个圈叫他来钻?”
说起这个陆昀心底便憋着一口气,她这个遇着麻烦事不与他讲的性子能不能改改,眼下她急着成亲,一为冲喜二为躲避和亲。
早在宫里那桩偷龙转凤的糊涂事败露时,就有人私底下议论过,甚至还有人设了局画了押,猜测这远嫁北朔和亲的差事回落在哪位贵主的头上。
如今贵为淑妃亲女的素华公主自然不在这选择的范围内,其余压定人选中又以鸠占鹊巢十余年的明华公主和如今寄居在宁西候府的明惠郡主为大多数。
只是陆昀剑走偏锋,压圣上不会派人和亲。
当然他的这番心思还未来得及与燕鸣歌讲,她便已经做了决定,义无反顾的要嫁给李成蹊李十四。
偏偏这婚事还定的急,在二月十八,刚好赶在李成蹊会试结束后,这般行径倒是与那些榜下捉婿的生意人颇为相似。
这其中原因陆昀不可能抽丝剥茧一条条与阮文毓细说,他只淡望她一眼,“没有的事,无非是郡主与我闹了些脾气。”
他说的轻巧,阮文毓却拧着眉,心生怀疑。
这瞧着陆世子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怎能作抢亲掠妻之事?
阮文毓想着他既然对自己透露了打算来,虽未直接挑明,她也该明里暗里的劝上几句才是,“世子这样明目张胆的毁了郡主的婚事,怕是不好吧?”
瞧她,分明已经心动了,却还要与自己虚与委蛇,费些口舌官司。
“不是我,也还有你的份。”他这话说来也不觉得脸红羞赧,哪里有人脸皮子是这般厚的。
只是经由他这么一坚持,阮文毓心里到底生出些期许来,如若世子的事当真能成,那她岂不是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思及此,她面色和缓几分,可到底没给他好脸色,只端着身子发问,“世子又如何能证明你与郡主当真只是在闹脾气,否则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既这么说,事情便是有得可谈了,只见陆昀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只绢帕,上面绣着鸢鸟和桃花,似乎还沾染着甜腻的桃香来,只在阮文毓跟前一晃就又叫他珍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