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一)晨曦微露,天……
长乐(一)晨曦微露,天……
晨曦微露,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宫中的钟声便已悠悠响起,回荡在寂静的皇城上空。寝宫内,点燃了烛光,云起云时带着几名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手中捧着龙袍、冕旒和玉带,恭敬地站在一旁,轻轻唤刘琼起床。
刘琼睁开眼睛,想起来,今天确实是她重回朝会的日子,赖了一年半的床,上班的日子,终于是躲不过去了。
刘琼站在镜前,看着神情肃穆,目光深邃,其实大脑还是放空状态。她微微擡起双臂,侍女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脱下寝衣,换上那件绣着金丝龙纹的龙袍。龙袍厚重而华丽,侍女们动作轻柔,生怕有一丝疏忽,陛下难得肯穿一回龙袍。
她毕竟重回,用龙傲天的话来说,龙王归位,不得排场大一点。
龙袍穿戴整齐后,云起捧起冕旒,轻轻戴在她头上,冕旒上的珠帘垂落,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刘琼微微闭眼,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重量。
侍女们为刘琼系上玉带,整理衣襟,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
“陛下,时辰到了。”云时轻声提醒道。
刘琼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殿门,侍女们恭敬地退到一旁,低头垂手。殿门缓缓打开,晨光洒进来,刘琼被阳光照得微皱了眉头,果然人不能宅太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文武两立,刘琼倒是笑了笑,“朕不在朝堂的日子,众卿家很是热闹啊。”
那能不热闹嘛,曹操征西前,朝堂上天天吵得要打起来,这次不光文臣吵,武将也下场,刘备一个头两个大,但自从曹操把糜家也掀了,糜竺因为弟弟羞愧在府里闭门不出,毕竟糜芳贪的不是小数字。朝堂上就没什么人敢撞曹操的枪口,这瓷确实碰不得,不敢上不敢上。
众臣持笏而立,没人回她,刘琼也懒得拿他们揶揄。女官上前一步。
“有本启奏——”
曹操出列上前半步,“臣有本奏,昔日汉时,广平侯府蒙受冤屈,如今案子已重审,证吴府清白,望陛下为忠臣洗清冤屈,也好祭奠忠魂于九泉。”
刘琼嗯了一声,“宣吴载吧。”
吴府出事的时候,吴载才十岁左右,被流放边城,如今已是三十了,他回到洛阳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两个世界,但依旧让他悲泣不止。
吴载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他的步伐稳健,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既有对明皇的敬畏,也有对家族冤屈得以昭雪的期盼。他身着素服,面容肃穆,不过而立之年,眉眼已经带着几分沧桑。
他走到殿中央,双膝跪地,叩首行礼,“臣吴载,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琼微微擡手,“平身吧。”
吴载缓缓起身,低头垂手,恭敬地站在殿中。他的目光不敢直视刘琼,只能盯着脚下的瓷砖。
“吴载,”刘琼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朕听闻你在西域立下大功,为曹相收复失地,打通丝绸之路,功不可没。今日召你入宫,便是要亲自嘉奖于你。”
吴载拱手一礼,“谢陛下。”
刘琼看着他,这个身世坎坷,却敢于抓住机会的人,也是她如今最需要的人,“广平侯府虽是旧朝爵位,吴府有冤屈,如今新朝立,再重新封你为大明的广平侯,领安西都护之职,管辖安西四镇。”
他双膝跪地,大礼拜之,“陛下对臣的再造之恩,臣必将为陛下持节安西,万死不辞。”
“平身吧。”
……
刘备终于是歇着了,他还是去糜府劝糜竺,出了这等事,虽然脸上无光,但也过去了,何必郁郁寡欢到让自己一病不起。
糜竺咳嗽声不止,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靠在床榻上,刘备坐在他身旁,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子仲,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为此伤神?”刘备只得无力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
糜竺苦笑一声,声音沙哑而虚弱,“玄德,你不懂。我糜家世代清名,如今却因糜芳一事蒙羞。去年军中因此事冻死者不下百人,陛下虽然没对糜家迁怒,但我身为兄长,未能管教好他,实在是愧对先祖,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人啊!”
刘备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糜竺的肩膀,“子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糜芳之事,是他自己走了歪路,与你无关。你何必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糜竺猛的咳嗽不止,待停下来,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苦与自责,“不,玄德,你不明白。我身为兄长,却未能及时发现他的问题,未能阻止他走上歧途。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过错啊!”
刘备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子仲,你可知道,备为何一直对你敬重有加,视之如兄?”
糜竺微微一愣,擡头看向刘备,“为何?”
“因为你是君子,是真正的忠臣。你为人正直,从不徇私枉法,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犯了错,你也未曾为他求情。备看重的是你的品行,是你的忠诚。糜芳之事,虽然让糜家蒙羞,但与你无关啊。”
糜竺听了,他低下头,声音低沉,“昔日我还曾厚颜向陛下为糜芳求官职,陛下直接拒绝了,且对我说,糜芳不可用。当时我还生气,结果陛下真是识人之明,幸好他未掌权,不然岂不是酿下更多过错?”
刘备叹了口气,伸手握住糜竺的手,“子仲,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要做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继续为陛下效力。糜芳之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
但糜竺的身体已经垮了,一个月后,刘琼被云起的一句话惊得站了起来。
“陛下,安国公病重了,华佗差人来报,怕就是这几天了。”
“什么?备马,朕去看看。”
糜竺被封安国公,糜夫人在哥哥病床前垂泪,华佗带着医士在一旁也束手无策,她恨曹操恨得不行,当年就是曹操屠徐州,害得她家业四散,如今又让她二哥出事,大哥下不来台。
糜府一片肃穆,院中的花草依旧盛开,却掩不住那股沉重的气氛。刘琼踏入府门时,问过华佗,糜竺的时日无多,今日或许是他们君臣最后一次相见。
糜竺那张雍容大方,敦厚文雅的面容,变得苍白而消瘦。他靠在床榻上,目光却已有些涣散。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擡起头,见是刘琼,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陛下……”糜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刘琼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糜公,不必多礼,躺着便是。”
糜竺苦笑一声,缓缓躺下,目光中带着几分难言,“臣失礼了,望陛下恕罪。”
刘琼摇了摇头,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糜公,昔日打天下时,多赖你之助,如今到了安享富贵时,怎可如此不顾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