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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

第七十三章、吉人自有天相

那天日落时分,采花大队满载而归。

我终于在陶先生的脸上看到一抹血色。

不禁也高兴起来,心里想着,雨儿,大哥哥,瞧,我和陶先生没有在战场,可是也是在拼命呢——当然陶先生才是居功至伟的。

接下来的两日,在陶先生的指导下,行宫偏院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制药坊。

成堆的花瓣被捣碎取汁,混入烈酒与寒药反复熬煮,直至化为浓稠如墨、散发着幽冷气息的紫胶。士兵们排着队,小心翼翼地将箭头浸入冷却的药液中,待提起来时,那锋锐的冷铁上已裹了一层暗哑的幽光,只等干透便成克敌利器。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毒箭,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还没来得及琢磨,怎么才能把这些毒箭安全送到播州前线,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就砸了下来,直接把我打得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舅舅来了。

他真的来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在我心里翻涌冲撞,几乎要把我撕裂:一个是想飞扑进舅舅的怀抱,像个小女孩一样照着他撒娇,虽然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真把眼泪鼻涕都抹他身上;另一个……则想抱头鼠窜,赶紧去地底下藏起来,舅舅好心放我离家见世面,我却见出了一场兵锋。

然而不管我怎么纠结,舅舅依然如期而至。

我那天睡醒,刚刚洗漱完,侍女就来唤我,说让我赶紧换了衣服去见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是谁,又想起舅舅向来不拘小节,便没多费心打扮。随手抓了件素雅的湖蓝衣裙换上,趿着鞋就往外跑,一路脚步匆匆,刚到正殿门口,就差点和正往外走的樊娘娘、刘澈母子撞个满怀。

“赵郡主。”樊娘娘脸上挂着一丝僵硬的笑意,语气淡淡的,眼神都没多停留。她身边,刘澈被侍卫稳稳抱着,碍于母亲在侧,没敢像往常那样扑过来,只偷偷冲我挤了挤眼睛,小脸上满是雀跃。

我松了口气——看这孩子的模样,心情倒是不错,想来没遇上什么不快。

我连忙侧身见礼,樊娘娘也没打算多聊,提着裙摆,带着侍从径直离开了。我定了定神,大步跨进正殿,一眼就望见了坐在上首的舅舅。

他身着一袭月白素袍,素净得无半分多余纹饰,头上仅用一根乌木簪松松束发,更显清隽内敛。起初他垂着眼帘,眉峰微蹙,似在沉心思索要事,周身萦绕着几分疏离的沉静。

直到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才缓缓擡眸。目光落在我身上的刹那,眼底深处藏着的凌厉与深沉,竟顷刻间冰消雪融,只剩下化不开的温和与疼惜。

“舅舅!”我再也按捺不住,大叫一声,张开双臂飞奔过去。

舅舅顺势从座位上站起,稳稳接住我带着冲劲的拥抱。他胸膛震动,发出一声爽朗又浑厚的笑声,直震得人心里暖融融的:“小闯祸精,瞧这模样,倒是恢复得很精神。”

他这话一出口,我那不争气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我使劲眨着眼忍住,仰头对着他用力笑着争辩:“舅舅,我才不是闯祸精!大哥哥都夸我很有用呢,是真的!还有,我的事您可千万别怪大哥哥,全是曦儿自己自作主张,才受了伤,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好好,不怪,舅舅谁也不怪。”舅舅的手掌轻轻抚过我的头顶,温热的力道带着安抚,又扶着我的肩,将我稳稳定在他眼前。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遍,目光里满是欣慰,随即失笑,“小曦真是长大了不少。”

我擡手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望着他清隽依旧的眉眼,不由也露出了笑来:“舅舅可是一点也没老。”

话音落下,舅舅和我一起大笑起来,我先前那点忐忑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我这可真不是奉承,舅舅是真的不显老,即便和英气勃发的大哥哥站在一起,能看出些许年岁差,可他身上沉淀的厚重感,却远非大哥哥可比。那不是身居高位自带的威严,更多的是久经世事的温润与通透,是沙场磨砺与朝堂沉淀交织出的独特气度,让人望之安心。

“舅舅,”笑声落下,我看着母亲和仙姨都不在场,忍不住小心地发问,“你是真的因为我的事才千里迢迢地过来的吗?还有圣上……他没生气吧?”

舅舅牵着我的手,往正殿后侧的暖阁走,那里摆着一张圆桌,我们相对坐下,他先温和地笑了笑,语气笃定地宽我心:“是也不是——你出事,我自然要来;但还有些朝堂上的事,正好顺路处理。至于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不会生气的。”

简单答完我的疑问,他神情微微一肃:“小曦,你从到播州开始,经历的所有事,都详详细细跟舅舅说一遍,不许有半分隐瞒。”

“都、都要说吗?”我的脸忍不住烧了起来,难道连我亲蓝飞雨也要告诉舅舅?这……

“……你跟那位播州君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舅舅嘴角微微一扬。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讪讪一笑:“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啦……不过舅舅,要我说也行,得跟您换个事!我想听您和那位皇座上的‘三殿下’的故事!您为什么总叫圣上‘三殿下’啊?”

“曦儿。”舅舅的的指节扣了扣桌面,我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一边追想,一边把所有的事情,包括那好几次的险象环生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舅舅听,舅舅听得眉头打结,看着我的眼神越发地——让我心虚。

幸亏中途有人来上了茶点,这才让气氛不至于凝固到我不敢出声。

说完之后,我眼巴巴地看向舅舅,“求饶”两个字估计都能从我瞳仁里看得清清楚楚了。

舅舅长吸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有无奈,却也有让我鼻子发酸的疼惜:“小曦啊,你能活下来,还真没欢蹦乱跳的,老天对实在是厚待。”

我忙不叠顺着杆子往上爬,嬉皮笑脸:“是吧,舅舅,吉人自有天相!”

可这笑容还没在脸上绽开多久,舅舅突然话锋一转,冷不丁问了句:“你知道谢濂的事了吧?”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把我的雀跃浇灭,整个人都蔫了下来。我默默拿起一块新的糕点,小口咬下一点,又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好。”舅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小曦,你姓赵,名字也是我取的——我那会儿给你取这个‘曦’字,就是盼着你能像晨光一样,哪怕遇到阴霾遮天,也始终敞亮温暖,做人做事都能堂堂正正,不被晦暗绊住脚。”

舅舅的话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眼眶瞬间就盈满了泪水,我赶紧用力咬住嘴唇,不让泪珠掉下来

虽然母亲和仙姨都和我说过,无论我身世如何,我始终是她们呵护备至的宝贝,可此刻听舅舅说起取名的初心,听他把对我的盼头说得这样真切,心里的滋味又多了几分不同的滚烫,像是有团暖火,悄悄裹住了五脏六腑。

望着舅舅那沉静的表情,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顺带把泪珠儿晃出去一些,声音有些哽咽:“我懂的,舅舅。”

“那便好。”舅舅不再多言,也拿起块糕点,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发问,“小曦,照你的说法,你与那吐罗国的大公主,倒是颇为熟悉?”

咦?为什么会说到鸢子?

“算不上吧……”我我想起她留给我的画册,忍不住脸又烧了起来,但是面对舅舅,我不愿撒谎,期期艾艾地道,“她好像,嗯……”

舅舅点了点头,我如蒙大赦,立刻闭了嘴。

“那很好。”舅舅看着我,笑容可掬,但那笑意里,似乎有些什么意味深长的意思,“你和我一道去会一会这位吐罗公主吧。”

“什、什么?”我大张着嘴,难以置信地叫起来,“舅舅你、你要去见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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