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接下来的几天方桐秋先是去咨询了方承安之前的主治医师，主治医师对他现在的情况做了评估，最后很不赞同地摇摇头，认为病人现在无法承受长时间飞行和转机。

后来他又打电话问了凌肃，凌肃沉默了一会儿，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如果你决定了，我可以让我爸派一位相关方面的专家过去接你们，以免路上有突发情况。”

方桐秋很感激地说：“那太感谢了，费用方面全部由我承担。”

“桐秋，你不用跟我客气。”凌肃说，“哪怕能帮到你一点，对我来说都很开心。”

这话说得有点暧昧了，方桐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说：“那麻烦你了。”

之后他跟方承安说了回国的计划，意外的是，方承安的态度并不积极。

周融说是因为他既想回国，又害怕回国，也不想让家人看到他现在的病态，徒增担心。

方桐秋明白他的顾虑，但他还是私心希望小叔能回去。

晚上凌肃打电话说，他爸派的医生临时要去省里开个会，要下周才能到，方桐秋心里虽然有点担心，因为这两天方承安的病情不太好，但凌肃愿意帮他已经很好了。

不过方桐秋没想到，凌肃会跟医生一起来。

在机场看到凌肃时，他大脑空白了一秒，随后很有风度地迎上去。

凌肃带过来的医生姓陈，看上去五十多岁，一茍言笑的样子，方桐秋主动过去跟他握了下手。

回去的路上司机开着车，陈医生坐副驾，他跟凌肃并排坐在后面。方桐秋说：“我没想到你也会来。”

凌肃笑道：“一张机票的事。正好我没来过柏林，就当是过来旅游散心。”

当然方桐秋听得出来这是他随口说说，最近柏林天气不好，不是阴天就是下雨，阴冷又潮湿，偶尔才难得一见阳光，一点都不适合旅游。

中午他们和周融吃了个饭，方承安没有一起，这两天他进食很少，恶劣的天气让他连太阳也没得晒了，只能整日在房间里睡觉。

吃完饭，他们带方承安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之后陈医生对结果做了评估，情况很不乐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天回去挺晚了，方桐秋在自己住的酒店开了两间房，安排给陈医生和凌肃，其中一间正好在他隔壁，陈医生拿走了那张房卡。

方桐秋冲完澡出来听见有人在敲门，他以为是隔壁的陈医生，没想到是凌肃。

房间里并不冷，他身上只裹了件睡袍，没来得及换其他衣服。

“抱歉我刚在洗澡，没听见敲门声。”

凌肃无所谓地笑笑：“我没等多久。老陈说旁边这间客房挨着电梯，他睡觉轻怕被吵醒，就跟我换了换，你要是也觉得吵，我去找前台换一间。”

这房间方桐秋住了好几天了，可能他太累了，睡得沉，就觉得还好，偶尔路过的脚步声也可以忍受。

“没事，不用。”

凌肃往里面看了眼：“方不方便进去坐坐？”

方桐秋侧过身，让出一条路。

他们聊了一些关于方承安的事，中途方桐秋开了瓶酒，是那天周融送他的，反正带不上飞机，就干脆在这里喝了。

凌肃看出来他是在借酒消愁，毕竟面对生死，谁也无法做到坦然。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让老陈跟其他医生再商量商量。”他陪着喝了一杯。

方桐秋手臂向后撑在沙发靠背上，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酒精作用下的胸前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轻薄的绯红，让人几乎挪不开眼。

不过他自己没注意到，闷闷地“嗯”了一声。

因为双腿交叠在一起，他的睡袍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凌肃盯着那里看了好久，见他有些醉意，趁机道：“桐秋，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方桐秋的眼中尚有清醒，尽量让大脑冷静下来，即使他不那么冷静，也猜到凌肃想说什么了。

“凌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没有心情想别的事。”

凌肃意外：“你知道？”

“大概猜到了。”方桐秋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等我处理完小叔的事，再说这些好吗？”

凌肃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笑：“是我太着急了。”

方桐秋没有留凌肃太久。

他和凌肃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处境，他知道凌肃是喜欢他才会帮他，可他无法回应凌肃的感情，也没办法冷酷拒绝，毕竟方承安的事还需要帮忙。

所以他希望凌肃不说出口，只要不说，他就既不用回应也不用拒绝。

他真的很感谢凌肃帮他，但他也是真的不喜欢把个人感情跟人情联系在一起。关于这件事，他要想一想。

他不排斥凌肃，但还谈不上喜欢，最多是真心当成朋友。他现在是单身，也许可以跟凌肃试一试……

他头脑昏昏地想。

凌肃离开以后，方桐秋又喝了大半杯，这个牌子的酒他之前没喝过，喝得时候不觉得什么，但是后劲很大，再起身时方桐秋就觉得有点晕。

他的酒量是酒桌上练出来的，不算差，现在却真有点醉了。他走到床边向后一仰躺下来，手机被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本想回几条工作消息，又担心受酒精影响，就先没回，反而是在跟张凝远的聊天界面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他就把手机扔到了旁边。

过了几秒，醉意中方桐秋听见耳边有人在叫他。那声音近在咫尺，很轻，又很急：“方桐秋？”

方桐秋眨了眨眼，确认声音是从手机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