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混沌棋局

林安低头看着胸口的龙角，破碎的劫火中竟传出笑声："原来你才是最后的蛊。"

他徒手掰断龙角，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缠绕着因果线的记忆碎片。

碎片中清晰映出：当年初代龙主剜鳞时，暗中将半缕精魄藏入巫族圣女腹中——正是这个婴孩的起源。

青铜城突然剧烈震颤，十二巫祖的青铜像表面剥落，露出内部被炼化的龙胎尸骸。

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柄骨白色量天尺，尺身纹路与婴孩掌纹完美契合。

南海方向传来龙女的尖啸，她额间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自己隆起的小腹。

"三百年孕化的，原来是劫中劫。"

林安捏碎掌中龙角，碎屑化作三百六十枚逆鳞飞向诸天。

每片逆鳞嵌入虚空，都撕开道映照过去的裂缝——裂缝中无数个林安正在重复剜鳞、屠城、堕魔的轮回，而每个轮回尽头都站着怀抱婴孩的龙女。

婴孩突然浮空而起，浑身龙鳞倒卷成巫族祭祀袍。

归墟深处传来锁链绷断声，初代龙主棺椁彻底熔化，棺中飞出的不是骸骨，而是被炼制成蛊鼎的巫族圣器。

鼎内沸腾的弱水中，十二巫祖的本命蛊虫正在啃食林安当年被剜出的心脏。

"好一场混沌棋局。"

林安任由劫火从七窍涌出，在青铜城地面灼出巨大的夔纹。

纹路亮起的刹那，正在化龙的人族圣贤突然僵直，他们背脊裂开，钻出缠绕着量天尺锁链的龙骨——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个正在消散的巫族祭司魂魄。

龙女踏着血雨走来，裙摆下伸出青铜色的龙尾。

她腹中胎儿的啼哭与婴孩的冷笑共鸣，震碎了南海十三岛的封印。

被封印的弱水精华冲天而起，在云端凝成新的青铜罗盘，盘面刻度竟是林安三千年来杀戮的亡魂数量。

"劫主可知何为归墟尽头？"

婴孩抬手抓向混沌王座，王座背后阴影中走出三百个龙角林安。

每个林安手中都握着断裂的量天尺，尺锋所指处，青铜城开始吞噬自己的地基。

林安突然撕裂自己的胸膛，掏出跳动着的混沌核心。

核心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流淌着初代龙主的精血："本座即是归墟。"

他将核心捏爆的瞬间，诸天万界同时响起镜面破碎声。

无数青铜碎片中，映出所有轮回的终极真相：量天尺从来不是兵器，而是囚禁混沌的牢笼。

每个执尺之人都在重复着从屠龙者变成恶龙的轮回，而青铜城不过是初代龙主心魔所化的永恒刑场。

当最后块碎片被婴孩吞噬时，南海龙女腹中胎儿破体而出。

那是个浑身缠满量天尺锁链的女婴，锁链另一端没入初代龙主棺椁熔化的弱水中——那里正缓缓升起一柄全新的骨尺，尺身纹路是林安与十二巫祖厮杀的剪影...

东海晨曦第三次染上青铜色时，劫火重燃的归墟深处，传来新的婴孩啼哭。

青铜城第三重檐角下，林安残破的衣袍在混沌风中猎猎作响。

他低头凝视怀中的婴孩，那对金黑异瞳正倒映着王座后方三百尊青铜像——每尊像的面容都在缓慢变化，逐渐呈现出他三千年来各个时期的模样。

婴孩忽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尖触到林安颈间逆鳞的裂痕。

一缕青铜色的雾气从鳞片缝隙渗出，在两人之间凝成半透明的蜃景。

雾气中浮现的并非记忆，而是初代龙主陵寝深处的壁画：十二巫祖跪在龙首人身的王者脚下，正在将某种蠕动的黑影封入量天尺。

"原来从禹王定鼎时，量天尺便不是治水之器。"

林安声音沙哑，指尖抚过蜃景中扭曲的壁画。

当触到某个持尺的巫祝时，那人的面孔突然碎裂，露出藏在壁画夹层中的玉简——竟是三百年前西海龙女被囚禁时镌刻的求救密文。

怀中的婴孩突然剧烈颤抖，龙角尖端渗出青金色的血珠。

血珠坠落在青铜地面，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青铜人俑，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王座后的阴影。

林安抬脚碾碎一只人俑，破碎的陶片中立刻涌出带着腥咸气息的弱水。

"看来这座城也困不住真相。"

他抱着婴孩走向王座，每步落下都在地面灼出焦黑的脚印。

当指尖触到王座扶手的刹那，那些缠绕在青铜像上的锁链突然活过来，蛇一般游向婴孩的襁褓。

婴孩忽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瞳孔深处亮起巫族祭祀时才有的篝火。

锁链在距离襁褓三寸处僵住，链节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龙语咒文——正是林安当年刻在量天尺内部的封印。

"你倒是学得快！"

林安冷笑，扯下腰间半截破碎的逆鳞。

鳞片边缘还沾着西海特有的砗磲粉，那是龙女被囚禁的冰牢中特有的痕迹。

当鳞片划开掌心时，金血滴在锁链上，那些龙语咒文突然扭曲成巫族献祭的图腾。

王座后方传来砖石摩擦声，三百尊青铜像同时转动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