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飘兮神灵雨
东风飘兮神灵雨
只见阴暗狭窄的空间内,数条锁链禁锢着一只巨大的白鸟,锁链之上贴满了符咒,白鸟身下则是用鲜血绘制的古怪阵法。
那白鸟身形似鹰、尾羽奇长、目如铜铃,虽奄奄一息却仍桀骜地盯着来人,只一对视便叫人胆寒不已。
禁锢白鸟的锁链已经爬满铜锈,锁链深深勒进白鸟骨肉之中,石室内血腥浓郁,不知这鸟已经在此被囚禁了多久。
“这是……”长老刚开口询问,白鸟一阵唳鸣,直叫人头皮发麻。
似是对人类极度地不信任,自石室大门打开,白鸟便一直万分警惕地瞪着她们,眼中的愤恨仇视几乎要化作实体扑将出来!
原来如此。白烟尘看到石室中的鸟并不惊讶,她余光扫过人群,却不做声。
她好像并不想说破,李绪紧绷的神经至此才松了一口气。尽管那白鸟被禁锢着,人们却不敢上前,只在门外踌躇着议论:
“这是什么动物?不,应该是妖怪吧?”
“竟然镇在这里,谁干的?”
“那下面的血阵又是作何之用?有没有人懂得阵法?”
一片嘈杂之中,无人看到僵硬站在原地的李千语,她薄唇紧抿,看着被囚禁的白鸟,只觉一阵紧密关联在她们之间流动。李千语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神色,趁众人不备之际,忽然劈手夺过白烟尘手中的银剑。
“等等!”白烟尘反身去抢,对方却已经毫不犹豫地用长剑划破自己的手臂。
“你……”
“千语!”这一次,冲口喊出声的是李绪。她声音惊恐,扑过去按住女儿流血的伤口,殷红鲜血漫过她的指缝滴落下来。刺痛蔓延了整条胳膊,李千语不顾母亲的慌张心痛,执拗地盯着石室内的白鸟。
当怪异法阵如她所想一般亮起红光,李千语期冀的眼神终于暗了下来。
“是雷鸟。”李千语轻声道。
“雷鸟?”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一时不知是何意,便见随着阵法亮起,被困的雷鸟猝然长唳,翅膀抖动挣扎,似乎遭逢剧痛,随即山顶阴云密布,闷雷隐现,电闪雷鸣中人们隐隐看见云层里翻飞的巨大白色羽翼——云层之中,与这石室之下,两只雷鸟痛苦哀鸣,此起彼伏,直叫得人肝肠寸断!
“这便是……神罚的真相?”长老不可置信道。
闷雷滚滚,却迟迟不肯劈下,因为伤人的是李千语自己,而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又会尽数转移到被囚禁的雷鸟身上……
那云中雷鸟哀鸣阵阵,最终只下了一场滂沱大雨,仿佛流不尽的眼泪。
“李家以神之名欺瞒众人,沽名钓誉手段残忍,李家之女李千语不得参与此次祭司大选!”长老的声音在雨中变得飘渺。
李千语跪坐在雨中,大雨浇落了红菱,她看着李绪为自己按住伤口的手,又顺着那条手臂挪移视线,看向母亲紧锁的眉。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就算不是神女,我也可以凭借实力成为祭司,为什么要……”
话音哽在喉中,她看到李绪眼眶通红,大雨一定把她的泪水冲掉了,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呢,落败之人要受废除功法之刑,说不定成了神女便能免受一劫。
是以李绪一介凡人,舍命捉妖,用心头血画阵,散布谣言欺瞒了所有人——包括她那个傲气到眼里揉不得沙的女儿。
因为她不敢赌一丝一毫的失败,她不容许那样的结果发生。
看客们早已躲到雷雨之外,被剥除资格的母女二人久久不言。
白烟尘捡起银剑,雨水将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包括天上雷鸟的哀鸣,如何能经年日久地控制一只雷鸟呢?
白烟尘也曾想过这个问题,若是雷鸟受人所驱,那么便叫它在大旱之地施雨,岂不是一件好事?但雷鸟生性桀骜,性烈难驯,这个问题始终难解。
今日竟有了答案。
白烟尘与李绪擦肩而过,低声道:“你应该知道吧,天上那只雷鸟,也是一位母亲。”
银剑涨满光芒,一剑斩断锁链,被囚的雷鸟瑟缩了一下,眼睑升起又落下,似是还有警惕,云中雷鸟鸣叫数声,地上的雷鸟呼应,俄顷云销雨霁,巨大的白鸟俯冲下来,展翅是地上那只的两倍。
“快看!它托起受伤的雷鸟飞走了!”人们惊呼着。
自此,神女不复存在,白色的大鸟消失在天边。
一夜之间,两位祭司候选者被剔除了资格,众人哗然,消息很快传遍西境。
白烟尘却顾不得那许多,她走进逼仄石室,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昏暗的角落,楚括靠在墙边,黑色的布条蒙着眼睛,嘴巴被塞住,手脚也被绑得严实,他脸上酡红未散,酒意还没醒。
白烟尘心下一沉,连忙上前拆下堵在口中的布条,指尖碰到脸颊,触手一片冰凉,湿漉漉的泪水把布条都濡湿了。
“滚开……别碰我!”楚括躲闪着,似是不知今夕何夕,他记得自己遭人暗算,莫寻这个兔崽子要把他送给瞎眼的老寡妇!
寡妇摸我的脸!楚括醉醺醺想着,忽觉身体一轻,更是挣扎起来,寡妇竟然还抱他,真是岂有此理!
“你……你放下我!”楚括以为自己狠狠地斥责了她,在白烟尘听来却像是睡梦中的呓语。
她一路飞掠,呼吸之间便带楚括回到了客栈。
折腾了一夜,耗费灵力无数,到了此时疲惫涌上,白烟尘才觉得自己在那夜宴之上喝了太多酒,头脑晕晕的。
怪不得自己今晚如此不冷静。她想着,擡腿踢开自己客房的门。
楚括在她怀里一刻不停地挣扎,尽管被捆着,身子也不住扭动,倒真像个没有腿的人鱼,她费了好大劲把他带回来,至此直接将人扔在床上。
“真不老实,不是叫你别喝酒了吗?”白烟尘捏了捏自己眉心,只道喝酒的确误事。
楚括哪里听得到,他俯身趴在床上,反绑在身后的手腕用力挣动着,只道这人动作这么粗鲁,果然是个急.色的寡妇,他今晚怕是贞.操不保……
“滚远点……再,再碰我,我就报警了……”
“你要抱谁?”白烟尘本来想帮他解开绳子,闻言头脑一热,擡手打在他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