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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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脚不怕穿鞋的——哪哪都好看◎
许欣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动不动心跳就加速好像要扑腾出来似的，脸蛋也火辣辣的烧，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努力忽略沈思远黏糊糊的目光,“可以吃饭了，我去叫林霜妹子。”松开拿衣服的手,若无其事全当啥也没有发生，朝着菜园子小跑过去。
许欣娇艳欲滴的模样沈思远看得一清二楚，视线扫过凳子上孤零零的衬衫,粗鲁随意抹一把头发，甩头。水珠蹦跳，在阳光下折射出色彩,凭白添了几分男色。
欣欣,口是心非的小笨蛋。
——
空气闷热,太阳高高悬挂上空,整个大地像个巨大蒸笼被高温包围。
许欣躺在沈家院子树下的竹床上昏昏欲睡，微风阵阵吹过带起了发梢舞动，树叶缝隙点点光影洒落在那张妖冶面容,画面格外的美好。
沈思远翻出一双手套下意识拍拍不存在的灰,戴上。眉眼舒展唇角笑容似有似无，心中无奈叹气，真真是自作自受，辛苦算计反倒伤人伤己。算了,小笨蛋还是无忧无虑的好，笑起来才好看，干活什么的就别沾了。
细细交代林霜一会去把屋里的西瓜拿出来放井里镇着,还有小声点别打扰到了许欣睡觉。自己则轻手轻脚出门,往猪场去。
——
“沈小子啊,今天的事可怪不得老头子我。谁能想到猪它会突然发疯，还好你来的及时，许知青没事吧？”牛老头看猪圈里认真冲水的年轻人，心中忐忑。
村里人个个夸沈小子心善能干，原本他半信半疑，七/八岁就敢上山寻摸吃食的小狼崽子，长大后真能变成老实巴交的热心肠？果然，昨天的事坐实他的猜测。
如今许知青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牛老头心里凄凄，担心沈思远寻摸着报复。
仔细观察沈思远神色，牛老头继续试探：“昨天我们……。”
一直把人当空气的沈思远猛然回头，盯紧了牛老头那张黑瘦的脸，目光凶狠，里头的狠意让牛老头倒退半步，晃荡稳住身子。
“昨天，什么都没有，懂了么。”原本就悔不当初，此刻被人再把伤疤血淋淋揭开。一想到许欣早上的模样，沈思远心口阵阵刺痛。双目紧闭，刷又睁开，又变回人人夸赞的那个沈思远。
语调里听不出情绪，“是小子无礼了，牛大爷您别放心上。今个的事都是意外，本就没什么，对不对。”
牛老头听出其中的意思，那就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全当意外就行。吐了口气，紧绷的后背放松，笑呵呵道：“是啊，啥也没有。唉，许知青娇滴滴的小闺女，怕是干不来这活，今天吓坏了吧。”
“回去歇歇就好了，明个她就不来了。应当还像从前一样大队长家春嫂来吧。”装模作样笑笑，拿着竹节的手青筋隐隐鼓起。
牛老头眼轱辘转冒精光，沈思远说换谁就换谁，当真是好本事啊。想到他今天对许知青的在乎劲，孙女娟儿的话抨击着老头本不坚定的意志，那颗苍老平静的心狂跳。
磕磕绊绊道：“春…春儿啊，她干活没我家娟伶俐，要是换我家娟来多好啊。”话说到这也不结巴了，自信了起来：“我家娟儿年轻一把子力气，肯定能做好。反正许知青是干不了的，换谁来不是来，许知青应当是愿意的。”话里话外，威胁之意摆在了明面上。
反正他家穷压根没机会托沈思远帮从县里带东西回来，思来想去没有能求上的地方。至于报复，光脚不怕穿鞋的，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唯一的儿子早就养废了整天混吃，大媳妇前面也被儿子打死了。一家四口指望着十六的孙女娟儿和他赚工分过活，日子紧巴巴。
贪婪战胜了理智，下定决心。得罪沈思远换个实实在在好处，牛老头自觉很值，而且谁又能说得准只讨一个好处。彻底想开后，牛老头人开始神气起来，一改刚才小心谨慎唯唯诺诺，变脸之迅速。
沈思远怎么会看不透老头的想法，心底戾气蔓延，脸上神色不变，好似没什么大不了，举手之劳。
笑笑：“行，一会我和大队长商量看看。”
接着认真干起活来，许欣今天的活没做完，临时换不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干。目光放在那头花猪身上，似要盯穿猪的身体。
手里动作不停，冲冲刷刷，脏水溅到裤脚，中午的澡又白洗了。今晚就赶紧和大队长说清楚，明天就不来了。
至于牛老头的算盘，沈思远嗤笑。好久没遇到明目张胆打劫打到他头上的蠢货了，不就爱扫猪圈么，到时候好好扫个够。
隔壁牛棚一间小屋子里，李月躺床上呆呆望着茅草屋顶，手微微动一下都撕心裂肺地疼，周围弥漫牛粪牛尿的味道。
一个多月了，她整整在牛棚住了一个多月了！
万燕那个贱女人！说好算计许欣，结果摆了自己一道。要不是她当机立断和宋书毅合作，一口咬定全是万燕陷害，把罪名推了出去，这会她怕连牛棚都住不上。心里恨，身体却动弹不得。只有想想万燕在农场只会比她更惨，更累，心头才会好受许多。
随即颤颤巍巍摸上脸颊，两行清泪落下。她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倒霉染上了不知名的红痘。知青点那群豺狼虎豹一点人性也没有，一听说可能传染，集体叫嚣不让她继续住了。若不是宋书毅迫于压力和她结了婚，李月觉得自己早就活生生被饿死了。
其实现在死了也好，就不用受气了。可她不甘心啊，明明拥有过那样的神物，怎么说没就没了。
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就可以彻底改变命运！吸了许欣的好运，她就能让重男轻女不管自己死活的爸妈把自己换回去，让大哥下乡，就一小步而已啊！
李月还在恨天恨地，隐隐听到外头牛老头的声音。心里一阵怪异，今天好像格外闹腾，早时候那些蠢猪也不知怎么地嚎个不停，烦死个人。
牛老头哼唧着老曲调，老胳膊老腿看起来干劲十足，人逢喜事精神爽。早就该捞点大的，昨个就要只水笔真是太可惜了。果然不能顾手顾脚，怕这怕那，来不了东西。
一高兴，嘴巴没把门：“嘿嘿，有许知青的把柄在，好日子来啦。凭什么一个克父克母的孤小子过得滋润，老头子也想舒坦。”
李月一字不漏听了全部，若有所思。
牛老头早忘了牛棚住着的李月，一个极其没存在感的人，要不是宋书毅每天顿顿不落送饭，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
“霜儿，沈大哥去哪了呀。”许欣一觉睡到晌午，屋里屋外晃荡一圈没看到人。
林霜满脸羡慕，许姐姐命真好，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也好，大哥还把人捧手心上疼。唉，要是她也能嫁一个像大哥一样有本事的男人就好了，不仅用不着下地干活还有肉吃。
揉搓着盆里的衣服，林霜焉耷耷回道：“大哥说早上你活没干完，他去给你扫尾去了。”
“啊？”许欣脸刹那发热变红比天边的晚霞还艳，心虚地左顾右盼。
又迅速擡她早时候泡着的衣服蹲过去和林霜一起洗，“霜你怎么不叫我，自己的活应该我自个去干的。”最后话音越发小，说完心更虚了。让她再去面对猪，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真不想活了。
林霜也不戳破，只觉得许姐姐蛮好玩的。胆子就米粒那么大，嘴巴偏偏爱耍硬。嘿嘿，真没想到，大哥居然好这一口。难怪以前村里这个那个的撮合他，谁都没成。
大哥次次以要养自己为由拒绝处对象，谁知道他悄悄咪咪就处了个知青，当挡箭牌好几年的林霜歪着头目不转睛盯着许欣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