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匈奴奇士录》（25）

第三百六十九章《匈奴奇士录》（25）战事既平，多洛支珂少年之从军者悉返，从事锻冶。奥国定律，凡矿人多免徭役，不更列军书中。故尔后多洛支珂人可安居故乡，不虑即见呼召。摩那塞乃集众立一会，研究学业，使技术益进，以大多洛支珂矿务，辟其利源。少年素服摩那塞，咸乐臂助，且信任极深，知其智虑绝人，计必无误。摩那塞在外既得人心，而内助复贤，协力经营，专司出纳之事，计极精明，业乃愈大。至第三年，勃阑迦孪生二儿。一子名贝拉，貌似父。一女名伊朗迦，肖其母也。于是事益繁，安娜力请分任，为之抚儿，勃阑迦乃仍得专意矿事如故。一日，忽有官书达村，命村人之及岁者，当于三日中悉投伽尔斯堡，注名军册，违者以逃兵论。摩那塞矿中工人之当行者，及四之三。顾众弗敢背，趣伽尔斯堡听检，体皆合格，遂定服军役六年。此缘先不自投，故常役而外，更益以三载。事既决，于村中矿业，至有系属。摩那塞乃自赴维也纳，欲援矿人成律，请免兵役。既至奥都，则见百度皆变，旧识悉亡。因至兵部通谒，与客集一室待召。已而入见，室门陡辟一人进。摩那塞视之大惊，盖来者非他，即迦勒里公爵也。公爵微笑，问讯甚欢，随曰，“唉，好友。吾得见君，乐何极耶？君家人皆安耶？甚善。敢问君此行何事，非为乡人之入伍者来乎？然耶？”时微语曰，“当为君图之。鄙人一言，足了此事矣。”又扬其声曰，“阁下，事甚难，洵不易也。比来东方多事，不得不充吾军实以备之。”随潜握其手，低语曰，“幸勿为念，吾当立往见大司马耳。”摩那塞雅不欲受公爵之惠，为之斡旋，第以今日所系极大，遂不能拒。未几公爵返，云已以书状上大司马，允善为谋。摩那塞乃强笑致谢，随别而出，归多洛支珂。越三日，又召赴伽尔斯堡，命听消息。有吏出见曰，“君所上书，已自维也纳至此，未许可也。”摩那塞惊曰，“何耶？曩吾往见，曾获亲许也。”吏耸肩而笑。摩那塞问曰，“第见拒者曷故？”吏曰，“以众当四十八年之乱，曾一执兵。既执矣，则不能拒其再。”摩那塞大怒。继念事虽不成，幸脱公爵之荫，意亦少平。方欲行而吏忽止之，如闲话者曰，“恐此次之役，虽君或未能免耳。”摩那塞大诧曰，“我耶？盖殊未料以昔日谘议国事之人，亦竟籍为走卒。”乃静其气徐曰，“第吾不当援四十八年执兵之役，失其矿人之权。”吏曰，“君且视之。”遂搜索案头，出一纸诵之曰，“亚陀良摩那塞一案，亦准前例。以彼曾与圣乔治多洛支珂之战，手搏僦尔波奴将军，缚之马上，幸马性发，始得脱耳。”摩那塞乃不语，知今日之事，盖终重负惠于迦勒里公爵，大出计虑之外也。摩那塞归，乃曰，“吾今日成事甚佳，非徒众悉入伍，吾亦偕行矣。”妇人闻之愕然，不审所谓。而亚伦独笑曰，“唉，若痴儿不解事。若两肩参差，高逾六寸，奚能为兵乎？”摩那塞惊曰，“吾身乃若是畸形耶？”亚伦曰，“然，即暂如是，亦胡不可？若不忆检兵官来多洛支珂时，吾邻穆都舍剌之孙，伪作足疾，跂行过其前耶？”摩那塞曰，“穆都舍剌之孙，不妨为此。第非亚陀良氏所为，吾不能行诈也。”亚伦曰，“云何为诈？吾侪不欺个人，政府则所不计。”摩那塞曰，“政府非人耶？”亚伦喃喃自语曰，“然欺奥人可耳。”摩那塞曰，“吾意异君，今既受命，在所必往。矿中子弟，既悉弃锹锸以执干戈，吾为之长，乃脱避乎？”安娜助之曰，“摩那塞言当。亚陀良氏非穆都舍剌之孙比，有呼必应，落落丈夫也。兄往必为行间之萃，且立进为长，尔时便可归省矣。”摩那塞握其手谢之。勃阑迦曰，“第遘战者奈何？”摩那塞曰，“毋惧。奥大利果有战争，匈加利军未必前遣，惟驻伦波尔提，必无恙也。”勃阑迦喜曰，“然则请偕。”安娜止之曰，“不然。君宜留此，善视二儿。且摩那塞既去，矿事需君经营，新旧更迭，百事待理，非君莫胜，安可中弃？惟君留此部署，事始得成，为吾侪穷民谋哺啜耳。”勃阑迦叹曰，“嗟夫！则吾将终岁不见摩那塞，历秋冬春夏，独居一室耶？安娜泪湿其睫，不觉微喟。彼亦独居一室，既绝怨嗟，亦无希望，不见所爱者，已几阅春秋矣。勃阑迦知泪中之意，乃抱而慰之，为干其泪痕。

摩那塞既共多洛支珂少年往伦波尔提，月必致勃阑迦一信。初言由走卒升为伍长，未几复进军曹，顾至是遂止。当出门时，曾与勃阑迦约，云阅一载来归。今则已越五年，贝拉亦长，不复作蟹足之字，能成短札，书法圆润。遇其父生日，或益以小诗数章。顾摩那塞乃不能乞假一归，视其妻子，亦不进爵为中尉。队中大佐亲致书勃阑迦，誉其夫子，火伴爱服，长官亦雅重之，而职终不进。威洛那司令官躬为说项，终亦无功。非憾者居其上津，力肆梗核，不有此事。勃阑迦虽知其人，亦不谋解，盖知怨毒已深，必无益也。而家人亦固止之不令行，且不敢一省摩那塞于威洛那，蛰居而已。此五年来，勃阑迦备历艰苦，如遘大难，而阅历智能，亦因之大进。昔日分负之责，今悉归于一身，且独理矿事，须明达之才，济之以学，勃阑迦乃毅然任之，能达其志，益以时届艰危，甚劳补救。一年田稻已成，将施收获，二日前风雹大作，悉毁之。于是别出资金，更购米谷。又一年，损乃尤大，盖维也纳有人，偶恶作剧，仅一举笔，减钢铁入口之税，而村中铁矿即大损。勃阑迦不肯闭矿，知孰为祸首，下此绝计。顾众不能堪，必将鼓噪抗之，不久当复，遂质其珠玉，留工人作业如故。众感其意，咸愿下庸值，协力为助。勃阑迦自任诸艰，而悉隐之，不以告摩那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