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恐惧的女孩们

第77章恐惧的女孩们

第二天，瑞塞斯瑞特掩盖着内心的焦虑，像平常那样在花园里陪伴着女孩子们散步。但爱丽丝公主突然的问题却打破了他脸上虚饰的平静。她问道：“父王真的要我代替妈妈的位置吗？”

少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急速的思考着消息是怎么泄露的，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卫队的成员违背了他的命令。

他的沉默在这时无疑等同于默认。

黑发的小姑娘虽然单纯无知，又从小被娇宠得非常任性，似乎是无所畏惧的，现在也为确认了这个可怕的事实而惊慌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嫁给父王！”

她喊叫道，音调之高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真正意义上的尖叫！

接着，她又紧拽着瑞的胳膊，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瑞哥哥，我不要嫁给父王，我不要嫁给他，我只要嫁给你，只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嫁给父王，瑞哥哥，你承诺过的，你忘记了吗？”

“要嫁给瑞哥哥”

在这两年里，她已经宣称过无数次了。

最初，还是个少年的瑞塞斯瑞特曾很为此感到窘迫和羞涩，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只是心理比实际年龄还要幼稚得多的爱丽丝公主一种小孩子的依赖表现。

于是，瑞在她这么宣言的时候，慢慢习惯了微笑着以“好的”“我很荣幸”这类话来应付。他当然不是在违心的敷衍，而是有着和父亲面对调皮的小女儿“要嫁给爸爸”的宣言时相似的心态——不会当真，但心里很高兴。

但现在，这并不是以往那种小女孩幼稚的任性宣言，而是一个失去了慈爱的母亲又面临着父亲邪恶兽欲所逼迫的孤女在绝境中的求救哀鸣！

瑞从来就没想到过，这个开朗活泼、似乎拥有着整个世界一般得意洋洋的小姑娘也会陷入到这种孤独无助的绝望之中。

但他又非常理解这种反应。

毕竟，爱丽丝虽然有着王国公主、月神转生之人等等尊贵无比的身份，但她现在终究还只是个12岁的小孩子，即稚嫩又脆弱。别说她是个小姑娘，就算是个男孩，面对着这样匪夷所思的可怕处境，也必然会崩溃的。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想念着曾经母亲温暖而坚实的庇护，爱丽丝伤心地啜泣着，这让另外几个女孩子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确实，这件事实在太无耻、太可怕了，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她们那幼小纯真的心灵当然承受不住这么突然、这么巨大的冲击。

女孩子们的哭声，让瑞即难过又羞愧，他深深自责着自己的无能，为辜负了王后陛下的托付而惶恐不安。

“瑞，就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了吗？”

克莉尔嘉蒂雯把瑞塞斯瑞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圣殿大祭司两眼微红、眼眶湿润，声调也罕见地有些惊惶。显然，爱丽丝公主悲伤的哭泣让她心碎了，几乎陷入了混乱。但作为女孩子里最年长者应背负的责任，还是让她竭尽全力去保持着理智。

没有质问瑞为何要封锁消息，证明了克莉尔有着与自己圣殿大祭司身份相匹配的出色头脑，也证明了她对少年的一贯信任。

但她的话里，也显示着这种信任正在动摇，她的语气明显还是带着一些责备的意味。

“她当然应该责怪。”

瑞想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作为一个守护者，让自己的守护对象陷入到这种悲惨的困境中，都是难辞其咎的。

而且，这可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存在啊，守护她的笑容本就是所有人的天然义务，侥幸获得了在她身边这一殊荣的自己却没能完成好职责，确实是罪不可恕！

尽管因为强烈的自责感而羞愧到无地自容，惶恐的瑞在心底不自禁地渴求着能够立即说一些豪言壮语来挽回颜面，但对克莉尔的提问，少年却只能摇摇头表示毫无办法。

他和公主卫队成员们现在所拥有的名望和资源，都与已故的普瑞蒂王后有着巨大差距，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并没有能够和珍珠宫相抗衡的实力，更不用说去改变那位有着肆意妄为秉性的王国至尊的意愿了。

瑞的回答让克莉尔感到失望，但她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意外。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一次的危机有多么严重：

上一次红杉王国王子嘉文埃里克对爱丽丝公主的求婚，因为并没有脱离政治层面，还有着回旋的余地，她当然能义正严词地表示反对，用赫里圣殿的宗教权威去施加压力；

但这一次，所要面对的却是德斯波特国王泯灭人性的邪恶兽欲，年少的圣殿大祭司自己都对此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是的，她感到恐惧！

尽管是赫里圣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祭司、最受期待的天才，但也别忘记了，克莉尔嘉蒂雯却终究还只是个不满15岁的小姑娘。头顶的各种光环和平时虚饰出来的成熟镇定，并不能掩盖她作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所必然具备的柔弱特质。

她不愿、也不敢再去直面那个在她心目中已成魔鬼化身的德斯波特国王，而且也不认为自己还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但这个“可耻的”畏惧感却也激发了克莉尔嘉蒂雯的自尊心和强烈的责任感。

“我绝不会让爱丽丝去承受这样可怕的命运！”尽管还在战栗，她却在心里发出了这样坚决的誓言。

这个誓言，无关爱丽丝那月神转生的身份，无关圣殿大祭司对自己主神的忠诚和义务，而纯粹是出自于少女内心的自我意愿，出自于她对那个可爱小女孩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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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情感鼓舞的克莉尔这样说道：

“我要带爱丽丝离开，她不能再待在这里，我要带她到西边去，回赫里圣殿去！”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其他两个女孩，她看向她们，说道：

“艾丽、赫罗琳，你们也一起走，不能让你们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一反从容优雅常态的急切语气，省略了平时执拗坚持着的各种尊称，克莉尔嘉蒂雯现在的激动情绪表露无遗，她对小姑娘们的关爱也表露无遗。

作为赫里圣殿的大祭司、已经预定的下一任祭司长，克莉尔想要擅自带走月海王国公主的想法显然是不理智的。这必然会让赫里圣殿与王国的世俗政权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直接冲突，甚至会给赫里圣殿招来覆亡的危险。

但现在，少女祭司的心中，对于爱丽丝的责任心远大于对圣殿的责任心，她要为她而任性这一次！

瑞看着克莉尔，对她的姐妹情怀大爆发非常感动。甚至在这一瞬间，少年从她身上似乎看见了敬仰的普瑞蒂王后的身影。

少女祭司任性的出走宣言，瑞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也有着同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