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
没有嘲弄,没有欲望。
只是一句平淡得几乎不带感情的陈述。
厉明野堂堂叱咤战场的大将军,此夜竟连着两回在床上丢了脸面。
他僵硬地退开一些,没来得及继续耍赖,宋时璟又道:“放手,我不想做。”
这话仍是平静,甚至带着点儿困意,懒绵绵的,并无多少抵抗意味。
可厉明野清楚,今夜他要是真敢逾矩,明日便不必再进这卧房了。
“……好。”他松开了搂在宋时璟腰间的手,翻身躺回属于自己那半边床,“你别怕,我没想做。”
宋时璟卷着棉被往床里缩了缩:“谁怕你,我就是不想。”
他半埋着脸,捂在枕头里的声音很小,也显得有点闷,不似往常那般清冷。
“每回都,强迫我,逼我屈服。”宋时璟慢吞吞地,但字句清晰地说着话,“从来都是你想要,便要了,哪一回问过我?”
厉明野无言以对。
原来那些他曾以为亲密无间、彼此欢愉的性事,在快感消弭后,余留宋时璟心里的却只有屈辱与不堪。
“……对不起。”厉明野对他说。
宋时璟没有应答,只是悄无声息地蜷起身子,闭上了眼。
辰儿被带回来了,厉明野也平安无恙,过往夜夜纠缠的噩梦终于不再出现,宋时璟难得睡了个好觉,天微亮就窸窸窣窣伸脚过去踩着厉明野的腰,一使劲儿把他踹醒了,说要去隔壁屋看辰儿。
厉明野昨夜与胯下那擎天柱僵持到夜半才勉强入睡,这会儿困得眼都难睁开,翻身想把宋时璟搂到怀里再睡半刻钟,结果脸上忽然啪啪两声,被宋时璟双手齐发击鼓似的拍了他两大巴掌,终于彻底醒了。
“快起来。”宋时璟推开他下床更衣,刚起身被厉明野又拉回去坐下。
“你听辰儿哭了?”厉明野道,“没哭就是没醒,你着急过去吵他做什么,先洗漱,当心口气大熏着孩子。”
“……”宋时璟瞪着他,“你、你才口气大!”
“是是是,我口气大。”
厉明野现在什么都依着他,生怕这祖宗不乐意。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更衣完了,拉着宋时璟到灶房去烧水,一半倒木盆里给宋时璟洗漱,另一半用来热羊乳。
“不用这个。”宋时璟闻到羊乳淡淡的膻味,走过去看了眼,“我可以喂的。”
“你哪有……”厉明野接他后头洗漱,抹了把脸上的水,改口道,“你那点儿乳水哪够,孩子吃不饱。”
“不够也得用,”宋时璟还记得怀孩子时胸疼的经历,“否则会积乳的。”
“积什么,就你这瘦巴巴的身子,能有才怪。”
厉明野又往脸上泼了把水,洗完了擦干,提上羊乳与宋时璟一道去客房。
福安是个实诚的,让守夜当真干瞪着眼守了一整夜,眼都熬红了,叫两人开门进来的风一吹,险些掉了眼泪。
宋时璟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辰儿怎么了?”
“没、没事,小殿下还在睡呢。”福安抹了抹眼角,轻声道,“我按将军吩咐,丑时喂过一回了,将军说等卯时醒了再喂……方才看小殿下动了动手,估摸着也快醒了。”
宋时璟点点头,动作很轻地坐到床边去看。
他现在比先前清醒了几分,能认人,不再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长时间形成的思绪呆滞和反应迟缓仍保持原样,对外界传达的情感不甚敏锐,也难以察觉旁人的心情变化。
眼下宋时璟最在意的就是辰儿,莫说厉明野了,连曾经相依为命的福安他都鲜少关心。
福安明白殿下在病中,自然不计较这些,只偷偷怨恨那姓厉的罪魁祸首,盼着殿下早日病好,他定要助殿下离开厉明野,离开北越这伤心地。
“怀里抱的什么,”厉明野经过福安跟前,替宋时璟补了句问候,“有棉衣怎不穿上?”
“额……这是,”福安埋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给蒋川做的。”
厉明野听见兄弟的名字,又看了看福安腿上那针脚齐整的棉背心,说不上羡慕抑或嫉妒,心里有些酸。
“回去歇吧。”他道,“往后我在时便不用来了。”
福安点头应是,走之前瞧了殿下背影一眼,抱紧棉衣快步离开了。
两人一直守在床边等,挨到天大亮了辰儿才醒。
先动一动小手,再伸一伸小脚,眼睛还没睁开呢,先张了小嘴开始嚎,哇哇大哭,那声响惊天动地,生怕爹娘离远了听不见似的。
厉明野:“……”
吃饱喝足长嗓门儿了这是,怎的比昨日见时还吵。
宋时璟养了两个月的哑巴枕头,一听这哭声也吓懵了,以为孩子生病还是怎的,抱起来就要喊大夫。
“不是,没病呢。”厉明野拦着宋时璟,让他坐床边等,自己起身去取了桌上的羊乳和奶壶,“孩子刚醒都这样,听得多便习惯了,慌什么。”
厉明野这话说得振振有词,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宋时璟被他唬住了,愣愣地望着怀里双眼紧闭哭得小脸通红的辰儿,只觉脑袋也嗡嗡响,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那你快喂他呀。”宋时璟催道,“哭这么大声定是饿坏了。”
“喂了还不到俩时辰,哪能饿坏……”厉明野正往奶壶里灌奶,闻言扫了眼宋时璟那僵硬别扭的抱姿,不禁笑道,“等会儿换我抱吧,你来喂辰儿。”
宋时璟被哭声闹得头疼,听厉明野说什么便是什么了,等他弄好便接过奶壶,把辰儿换到了他怀里,然后握住奶壶一边哄着“乖乖不哭”一边凑近去喂。
“呜呜呜……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