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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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辰儿厉明野抱他起来，边走边抚着背慢慢顺气。

宋时璟也跟在后头走，没一会儿听见辰儿忽然“呕”了一声，动静颇大，吓得他又紧张兮兮扯着厉明野的腰带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吃坏。”厉明野哭笑不得，“孩子太小，吃奶容易吸进去凉气，闷肚子里会吐奶，所以得让他打奶嗝，把凉气吐出来。”

宋时璟受教，他虽也有个与厉明暄年纪相仿的妹妹，但毕竟贵为太子，即便再亲的胞妹也无人敢劳驾他来照料，因此在带孩子这事上远不如厉明野懂得多。

打完奶嗝辰儿也醒透了，趴在厉明野肩上揪他的头发玩，不用人逗他，自个儿就咿咿呀呀地乐个不停，口水流了满下巴，把厉明野肩头那块都打湿了。

“哎，给他擦擦嘴。”厉明野唤宋时璟来帮忙，“刚不还很稀罕么，怎的又不吭声了？”

“……现在也稀罕。”宋时璟拿着手帕过去，厉明野太高了，他给孩子擦嘴还得踮一踮脚，“就是想，我什么都不会，能养好辰儿吗？”

“还有我呢。”厉明野抱辰儿在怀里转了个身，握他的小手去摸摸宋时璟的脸，“瞎担心什么。”

小手软糯又热乎，贴在脸上，叫宋时璟心都要化。

他说想抱抱辰儿，厉明野便陪他回床边坐下，将辰儿放到他怀里。

辰儿离了厉明野宽厚温暖的怀抱，落到空架子似的宋时璟怀里，立马小嘴一扁，闭着眼又开始哭声震天。

宋时璟：“……”

宋时璟怀疑地望向厉明野：“这真是我生的？怎么只肯你抱他？”

厉明野心头剧震，让宋时璟怀疑什么也不能怀疑此事，立刻把辰儿抱回来，哄好了，再教宋时璟摆好胳膊，重新往他怀里放一次。

“手臂往上，托着他的头。”

“左手放这里，对，护着点儿下边，让他半躺在你腿上。”

“别搂太紧，不会掉的……”

太子殿下着实没天赋，费了厉明野好一番功夫才勉强教会，只是人太瘦了，总不如厉明野抱着稳当，辰儿在宋时璟怀里安分了片刻，很快又挥着小手朝厉明野的方向伸，要换父亲抱。

厉明野其实不怎么稀罕抱他，总抱着越哄性子越娇气，日后难养，不如放摇床里让他自个儿玩的好。

可宋时璟爱抱，他便只能陪着。

怕宋时璟没抱够，厉明野也不伸手去接，就这么看着，看宋时璟自己将襁褓递了过来，让他抱一会儿。

“辰儿是不是，不喜欢我？”

宋时璟垂着眼，木讷的脸上难得现出几分神色，却尽是沮丧。

“怎会，你别多想。”厉明野安慰道，“起初我抱厉明暄他也总哭，拳打脚踢的，每日不扯掉我几根头发不罢休，抱得多才渐渐肯听话。辰儿刚出生便离了你，跟着我在外头两个多月，如今才回来几日，难免与我更熟悉些。”

他单手抱着辰儿，另一手拉宋时璟的手过来，捏着辰儿的小手玩。

“哪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爹爹的。”厉明野说，“你先养养身子，多长些肉。辰儿那不是不喜欢你，是嫌你硌着他了，不舒服。等过段时日你身子养好了，辰儿也同你熟悉了，自然就亲近你了。”

宋时璟很久才点点头，看辰儿用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指头，晃也不放开，心里又觉得好受些。

“昨晚找出来的东西呢，”厉明野给宋时璟支招儿，“你拿来逗逗他。”

宋时璟被辰儿握着手指一刻也不想离，唤了两回福安都没人应声，才慢吞吞起身往隔壁卧房去，取来了一只拨浪鼓。

“嘘，辰儿。”厉明野抱辰儿半坐起身，拍拍他屁股，让往宋时璟那儿看，“瞧爹爹给你拿好玩的。”

辰儿圆溜溜的眼睛转过来，望着宋时璟手里咚咚响的玩意儿，还有两颗小豆豆在飞，新奇地睁大眼看了许久，“啊啊”两声，伸出小手想去抓。

“别给他，他不会玩。”厉明野拦了宋时璟一下，“你拿着就成。”

宋时璟便没再递过去，只转着拨浪鼓引辰儿看，往左辰儿也往左转头，往右辰儿也往右转头，后来离近了些，辰儿就挥着小手要抓那两颗小豆豆。宋时璟转慢些让他抓，抓到了，辰儿就眨眨眼，忽然咧开小嘴笑。

那声音很小，仿佛只是被口水呛的，咳了一声。

可宋时璟看着听着，高兴得忍不住扯了扯厉明野的袖子，问他看见了吗，辰儿是不是笑了，是不是。

厉明野应了声是，心里终于松口气。

他原以为宋时璟不过是喜欢孩子，但宋时璟远比他想象中更在意辰儿。

这天之后宋时璟立刻请来大夫问诊，大夫的说辞与厉明野相差无几，给宋时璟开了些滋补气血的药，嘱他每日服用。李嬷嬷找的乳娘住进来后，时常炖些鲫鱼汤或羊肉汤催乳，偶尔还会吃炖全鸡，宋时璟也都吩咐福安学着给他做了，每日一样，从未间断。

如此药食并补颇有成效，宋时璟将养了月余，虽说胸前仍是平坦挤不出乳水，但好歹身上是长了些肉，气色也变好许多，原本苍白的脸如今是白里透红，笑时两颊会微微鼓起，瞧着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再不见从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厉明野看他好转自然高兴，想起两人自上回去庙里祈福后已有小半年未曾出门，便琢磨着要带宋时璟外出散散心。

恰逢年关军中休沐，夜里厉明野披着风雪回来，旧事重提，与宋时璟商量着带辰儿一道去庙里求长命锁。

宋时璟不愿白出门一趟，既去了庙里自然是要吃斋礼佛的，便说不带辰儿了，否则还得带上乳娘和福安，多闹腾，莫扰了佛祖老人家的清静。

“你倒舍得？”厉明野坐在床沿，一边宽衣解带一边道。

“只两日而已，去去便回了。”宋时璟说，“再久我也不愿去，辰儿如今亲我，几日见不着怕是要闹。”

厉明野听出他话里的炫耀，确实是好了许多，说话也利索了，低声笑笑，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这一个月来宋时璟常在家陪着辰儿，抱哄都拿手，辰儿也渐渐能认得他了，在乳娘或福安怀里见着他时会啊啊地叫，伸小手要爹爹抱。反倒是厉明野，日日晨出夜归的，难得有一日回来早辰儿还未睡，被宋时璟抱着看他，竟好似不认识人，一扭头便将小脸埋进宋时璟胸口去了。

这臭小子。

厉明野在心里头笑骂，但也不计较，只盼着宋时璟与辰儿多亲些，再亲一些，以后……万一他病好后真的恢复了清醒，说不定会因为辰儿而舍不得离开。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