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
诚意
他来了兴致:“因为我?说说,因为我什么?”
“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你的态度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这次无非是同样的情况,他想带我离岛。”阮妤摇摇头,“他可能以为还能出去吧,在得知我说不能出岛时情绪起伏很大,不赞同我们的声音也很大。”
裴霁不动声色隐下心中一直存疑的点,谢启明回来后确实有告诉他,阮妤和沈确吵架,两人吵架的声音还不小,他还在想这件事她会不会说,现下可以放心了。他要的是在他面前不能有任何谎言,哪怕只是吵架这样的细碎事。
既然愿意和他表明,他总得有所表示,食指轻扫眉尾,不满意道:“你哥怎么总想拆散我们?”
“他这人比较信初印象,不过初次见面后他对你的评价确实一针见血,”阮妤略微倾脖,“不是好人。”
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裴霁满不在乎地哂笑:“什么是好人?吃国饷拿私银,这样的人算好人吗?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唯有好人是稀缺物,我让他们有工作,供他们生活,不再游手好闲,我是不是好人?”
裴霁欣赏她哑口无言时平静却又不平静的面容,知道她心中怕是有千百句可以反驳的话,奈何在他刚才一番言论中,无论她怎么说意义都不大。
“我也不是好人,”她一反常态,更出乎他意料地回复,“谁欺负我算计我,他最好睁着眼,否则我会像树林中潜伏的蛇,看准时机露出蛇牙,一击毙命。”
谈话随着她这句戛然而止,屋内骤然变得安静,除了彼此微微的喘息声,还有一种隐形的声音,叫做对峙。
敲门声猝然响起,将屋内怪异的气氛暂时打断。得到裴霁同意,外面的人轻轻推开门,人未进,像是一株挪不开的白杨□□地杵在门前,“鬼牙,三大家临时会议,由鬼了负责。”
这个点突然把人叫去开会,大概率不是好事。裴霁眉心微动:“什么时候?”
“半小时后,在鬼了住处开。”
“嗯,你先出去。”
门重新合上,裴霁望向她,而她恰巧也看向自己,他眉梢无奈挑了下,“你先回去休息。”
“是为了鸿雁父亲的事对吗?”阮妤打了明牌,“你有没有想过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动手,除去邱立远与人有过节,谁还会冒着被你们弄死的危险去他家中动手?可见动手的人底气很足,或者我换个说法,他有敢动手的资本。”
裴霁原本只当她小打小闹地推测几句,眼下,越听她说越能发现自己或许低估了她的聪慧,“你想说有人支持他这么做?”
“眼下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阮妤微微一笑,“不过他为什么执着于杀了邱立远,动机是什么我不清楚,你应该知道。”
她向来是不多说话的人,今日破天荒说了这么多,裴霁略感意外,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他将手机从桌上拿过来,无聊地把玩,不忘问话:“别人的目的暂且不论,你呢,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阮妤定了定心神:“我不想你出事,如果你出事意味着我的命或许也在倒计时。”
他略略擡眉:“仅此而已?”
阮妤低头避开他毫不掩饰的期待眼神,贝齿轻咬唇瓣,“有些话就不要问得那么清楚了。”
对她的答案很满意,裴霁慢慢走到她面前,状似无意提起:“所以关心到要问别人岛上的情况,想知道我的对手是谁?”
相较于之前裴霁说话时句句试探和防备,此刻,阮妤清楚地感受到他在慢慢试着放心她,不再有那么大的怀疑,否则刚才的话绝不可能问得如此直接。
回来时她问了那个男人有关岛上的一些情况,显然那个男人要么主动告知卖个乖,要么裴霁自己问他,他不可能骗裴霁,照实了说。
不论是哪种方式,阮妤都需要对此给出一个完美的说法,她轻叹一声:“听你手下描述,我才知道岛上并非你一家独大,还有另外两家,三大家在一起共事,想必比外面职场勾心斗角好不到哪儿去。”
裴霁敛了笑意,对她所说不置可否:“那凭你聪明的脑袋猜一猜邱立远的死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我不猜。”她拒绝得很直接,“我和他们没有接触过,甚至连面都没见到,只知其名未见其人,相当于从别人口中了解另一人,这样的了解太过片面。”
裴霁莫名想到她现在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是打算真正了解他吗?
阮妤趁着话题已经打开,便建议道:“如果我见了他们,兴许就有答案了。”
“见他们?”裴霁从情情爱爱的思考中退出,恢复平日里的冷静,“你想参加会议?”
“不对你造成影响的话,”阮妤大大方方应下,“也许我能在里面起到一定作用也未可知。”
会议内容无非是围绕邱立远的事展开唇舌之争,要么他们鬼了家族让步,要么是他们让步,与其说是开会大家聚在一起商讨,倒不如说是趁机敲一笔。
裴霁没有立刻答应:“阮妤,进了这场会议,这辈子你都别t想离岛了,你会被人认定是我的人,不再是现在被人强迫带上岛的无辜人员。”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站在你这根看似稳固实则轻轻一碰就摇晃的绳上,逃是逃不掉的。”
“听你的意思,好像我没几天活头了?”
你的确没几天活头了,当然这是她腹诽之言,表面上总要把样子做足,“如果你和你的父亲真的像外界看到的那样,掌握生杀大权,岛上所有的人都听命于你们,我想邱立远也不会死。”
极具嘲讽的一番话刺痛了裴霁一直以来对丰明康和白汉梁的不得不忍的怨,以他惩治的手段必然是要将他们两大家彻底铲除,但他父亲却始终不动手,造成近几年来这两人胃口越来越大,已有压不住的趋势。
不管阮妤为了什么目的,诚如她方才所说,在这座岛上如果他出事,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以目前情形来看,他们确实是在同一条船上。
“好,我带你去。”
-
会议在鬼了办公处举办,相较于裴霁住处与办公同在一栋楼,鬼了将工作和生活划分得很清楚。牌匾上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静思”二字,便是鬼了办公楼的名字。
裴霁住处离静思楼步行约莫要十分钟,这个距离他没打算开车过去,恰巧和前来开会的丰明康打了个照面。
改装过的越野车嚣张地停在他们面前,本该停在该停的地方,偏要拦在人前,轮胎扫起细沙,打在他们鞋尖处。
司机下来开门,一位穿着随意,像是来度假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嘴里还叼着根牙签。
“呦,贤侄怎么不进去?”
碍于裴作权的缘故,裴霁不咸不淡地叫了声明叔。
阮妤猜到了来人是谁,也对,敢在鬼了门前放肆的人,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小喽啰。
“你爸给我打电话叫我来开会,到底为什么事?”丰明康顺手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我当时图清静手机设置了静音,没接到你爸电话。”
裴霁瞥了眼他手机,淡淡道:“没事,我们都习惯明叔打电话十次有八次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