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
假意
“混点?”阮妤思杵片刻,“你是指在这个局面上再添油加醋?”
“没错。”沈确没忍住又捏了下她的脸,“利成宇想利用我们达成目的,裴作权也是,与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不如让这局面对我们有利,重新坐在谈判桌上才有可谈的筹码。”
那天利成宇向她直白说明了合作目的,后来阮妤曾细细回想过他说的每句话,对利成宇的身份更加怀疑:“我在想利成宇背后是不是有一位高人指点?对了,黎因有消息了,和鬼了他们无关,是利成宇绑架了她。”
乍一听到黎因的名字,沈确恍惚了两秒,想起她是阮妤的好友:“利成宇亲口承认的?”
“不止,他给我看了黎因的照片,以黎因作为和我谈合作的条件,他需要我找到进出岛上的路线图,他才会放了黎因。”阮妤一想到自己为了路线图对裴霁虚与委蛇就恶心,他的每一次触碰让她打从心底抗拒,和他每一次的对话耗费的何止是精力,心更累。
沈确指尖轻碰地板,点出有节奏地敲击声:“我们捋捋,最初你怀疑黎因失踪和鬼了有关实则并不是,黎因现在的位置等于是暴露状态,她既然在利成宇手上,恰恰说明利成宇并不是单打独斗,黎因很大可能在他朋友身边,毕竟一个大活人若是生命没受威胁,是需要吃喝供应的,利成宇之前除了警局的工作还要提防裴氏父子是否派人跟踪他的行为,没这么多精力应付过多事。”
阮妤对他的推测点头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拿不到路线图他肯定不会放过黎因,问题关键在于路线图究竟在哪儿,长什么样用什么东西装,甚至连一个大概我都不清楚,就像是大海捞针,路线图这么重要,裴霁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想骗过他难度很大。”
利成宇要路线图……沈确敲击地板的手蓦地停下,“既然想要路线图,说明他身上还有别的任务,除了自身安全撤离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们聚在一起本该彼此共同商议或交换有用信息,但接二连三的变故让阮妤静不下心来,想帮岛上的女人安全离开,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透着一种气息,叫自身难保。
她长叹一声,或许是换气连同脑子也醒了,她还真想起一位重要人物:“鸿雁父亲是活地图!”
“活地图?”经她提醒,沈确想起从船上下来时渔夫打扮的男人,“他是活地图?你确定?”
“我觉得鸿雁应该没有骗我,说起她父亲时很得意,而且他跟在鬼了身边多年,据鸿雁描述她父亲在鬼了发家时就跟在后面打拼了,他……”阮妤转述的声音越来越小,受惊之态盯着沈确,自言自语,“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一个人陷入自我世界中,说着没头没脑只有自己听懂的话,对身旁人而言是很可怕的,往通俗点说像被人下降头了,脱离现实世界,沉浸另一个世界里,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
他在她眼前挥手,无果后,只得动粗掐了她一下,终于将她拽回现实世界。看她吃痛揉脸,神色正经地解释:“我叫你了,你没理我。”
阮妤一门心思扑在自己发现大事的喜悦中,顾不上被掐的地方,做贼似的揪住他衣袖把人拽到身旁,刻意压低声:“我怀疑根本没有路线图,真正的路线图就是鸿雁父亲。”
沈确听着她的大胆推测,不着急否认,手微擡示意她继续说。
“在你们到达岛上之前,我是在鸿雁带路下才去了进出口,鸿雁说进出口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当时我没细想,如今再看,其实这话已经不小心说漏了嘴。”阮妤掰动手指和他细数,“首先,鸿雁说进出口知道的人很少,她却可以领我进去,其次,她甚至可以在摸黑情况下都能找到进出的路,最后她是那位活地图的女儿。”
“照你这么说的话,的确值得怀疑。”沈确看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无奈认可她的推测,“好,就当你的推测方向是正确的,以裴作权的性子他不像是把宝全压一个人身上,万一这位活地图倒戈,不仅他自己进出岛麻烦,等于是把最重要的运输线交由别人替他掌管,一个疑心如此重的人,我觉得还需要斟酌看看。”
他说的她当然懂,或者说已经想到了。阮妤煞有其事地拍拍他肩,学着他方才长者口吻语重心长解释:“小沈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活地图自己一个人当然无所谓,若是裴作权可以拿他的家人作为威胁的筹码,你说活地图是不是就心甘情愿了?”
诚然,一直被她发现隐藏的线索带动了所有的思绪,容他思考的能力被短暂夺走,看她小得意的姿态,沈确对准她白皙的额头,轻轻弹了下:“瞧把你能的。”
他动作很轻,没什么感觉,阮妤偏要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委屈巴巴看他:“干什么又打我,才掐过我脸,你老是动手动脚,我……”
话音未落,这一次她体会到真正的动手动脚是何意。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隽脸庞,感受着唇上一点点压下来的温热,阮妤呜咽了几声,制止他的效果甚微,连同想要推搡的手也被他一并握进手心,不容商量地反别到她身后。
不似过去强势的吻,这一次,他很温柔,细细描绘她的唇形,偶尔轻咬她的唇瓣。
在冰与火的交汇中,阮妤不争气地后背溢出些许薄汗,刺激着汗毛卷起,似羽毛划过肌肤的酥麻痒意。
他这人倒是难得见好就收,看她绯红的脸颊,故意伸手去触碰,去感受由他引起的燥热。
男人天生的劣根性总会在某个时机下悄然露出,即使稳重如沈确,亦不能躲过。食指微微挑起她柔嫩的下颚,借题发挥:“我的动手动脚还满意吗?”
她不受控制地咳了一声,不知道是被自己口水还是他这句话呛到了,咳了半天不见好转。
“啧,”他帮忙替她顺气,掌心从颈部滑到后腰,见她有所好转,故意旧事重提,“看来我不是吻技不行,是太行了。”
阮妤擡起头疑惑满满,这句话听着挺耳熟,好像之前她说过,但当时情况似乎是她占据上风。还真是睚眦必报的人。
玩笑话点到为止,沈确等她好转松开了手:“我们现在必须确定一件事,关于利成宇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阮妤揉捏着咳痛的嗓子,声调小了几分:“利成宇为人很谨慎,除非他有需要,否则不会主动找我们,我们要想和他谈话,肯定要有足够诱他前来的理由,比如……”
“路线图。”沈确淡淡接过她的话,“既然他这么在乎路线图,得知你拿到了东西肯定会过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确定一件事,有关路线图究竟是否真的存在,毕竟利成宇既然提出要你去拿路线图,说明他得到的消息是有这样的东西。”
路线图……路线图……
阮妤脑子发懵,睁眼闭眼,眼前好像有“路线图”三个字的滚条在面前不停滚动,看得人眼晕。
沈确扶住她肩,温声开导:“遇到任何事拿不定主意都可以告诉我,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应该共同面对,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才能保护彼此安危。”
她咬着唇轻轻嗯了一声:“我想先从佳琳作为切入点,以看她的名义去找鸿雁,委托她带我们去,这段时间你可以观察她的父亲,我关注鸿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信息。”
这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办法,也是不容易引人起疑的方式,毕竟佳琳的事院里的人都看见了,私下里怕是早传开了,前去探望受伤的t人,就算裴霁疑心深重暂时也不会有所发现。
“就照你说的办。”沈确回头看了眼窗口,“我得回去了,一会儿和你碰头。”
“好,我先去找裴霁说明情况,不然他会安排人看着我。”
提及裴霁,沈确刚准备起身又坐了回去,捏着她下颚警告性地啄了一下:“就算是演戏你也少对他笑。”
她怔住,入目是他一板一眼皱眉的模样,像小伙子毫无遮掩地表达醋意,阮妤低头的同时抿住唇,肩膀因忍笑轻微颤抖,敷衍地嗯了一声。
沈确听到外面动静,视线从她身上短暂抽离,看了眼紧闭的障子门,“我先回去。”
他动作利索,全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阮妤等着窗户重新落下,起身前去调整,身后的障子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连最基本的敲门都没。
裴霁进屋第一眼瞧见她站在窗边神色不悦盯着自己,“怎么?”
“我以为最基本的敲门礼仪这儿应该会有。”阮妤故意将落锁的窗又重新打开,装作一开始就要开窗的假动作,“有事吗?”
刚进来就挨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裴霁面子上挂不住,嗓音沉沉:“这儿是我的地方,进出自然是不用敲门。”说完又自觉这话不太对,但已如泼出去的水再无收回的可能。
他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是专横惯了,在这儿怕是除了鬼了能说上一二,其余人在裴霁眼里无非是下等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岛上的人也被奴役惯了,将他捧上高位,不敢有任何反抗,环境和人使然,裴霁的言行自然是张狂。
阮妤不想和他为敲门的事争吵,干脆忽视他,开了窗转身去洗手间,堵住洗手台下水口,开始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