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
失败
这次切切实实让他们知道交手的人不容小觑,沈确目送窗外载着阮妤离开的警车,沉声分析:“这次交手我倒觉得有一点不同。”
“什么意思?”男人把信翻转,有字的一面对着沈确,“嫌挑衅的不够?”
沈确挥开那张机打的信纸:“抓捕崔越庭的时候我们和鬼了也算交过手了,他能轻易放掉大东镇那条线却没有放弃那宁镇,从地理位置以及生意来看,那宁镇更为重要。”
男人从烦躁中渐渐冷静下来:“我怎么没想到,看来鬼了他们的主线生意是冰/毒,而非贩卖人口那条线。”
正说着话,车窗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男人和沈确交换眼神,摁下开窗键,窗户只降下三分之一,露出男人鼻子以上部位,刚好可以挡住后座沈确,“什么事?”
前来汇报工作的警员将船上查获的消息一一告知:“货箱除了那位已无生命迹象的女尸外,其余箱内装的全是手工皂,一共二十四箱,我们检查出有六箱手工皂有异常,里面添加了包装完好的冰/毒。”
身后有人轻踢他座椅,男人不动声色活动右手探向后座,掌心有一团颇硬的东西,他侧眸看了眼,和沈确视线相交,眼皮微垂,心领神会。
男人将手里那袋冰/毒亮出:“和它一样吗?”
“一样,”警员微怔,“柯警官你怎么会有?”
柯敬文五指拢紧,将那袋冰/毒收入掌心,对警员的询问没作正面回复:“把藏货的箱子封存,其他的也别大意,一并交给鉴定中心,剩下的收尾工作都注意点。”
“是,”警员接着汇报,“我们在船上找到了船员三位以及船长,据他们口述,这艘船是被人强行使用,船上的货以及尸体他们不知道。”
“全部带回去细审,务必把这批货查明。”柯敬文手一擡,汇报工作的警员自觉离开。
沈确弓着的背缓缓直起,警员汇报工作的声音尽数从车窗传入车内,他一字不落听完,未等柯敬文开口,先判断:“不对,把货和尸体全部放在这艘船上,明显是丢车保帅,他们不是保那宁镇这条线,而是这条线也不要了,安排人立刻去那宁镇!”
柯敬文饶是还有疑问,从沈确极少出现焦急的神色中也觉察出不对劲来,对讲机直接呼叫,着手安排人立刻赶往那宁镇。任务下达完毕,柯敬文放下对讲机,表情严肃追问:“你在怀疑什么?”
“崔越庭这条线废了,他手上那批货已经被我们解救,意味没法按时交货,那宁镇线是运送冰/毒线,刚才船上那批货足足有六箱,量大到生怕你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像不像掩耳盗铃?”
柯敬文细细琢磨,后知后觉地醒悟,右手用力捶了下驾驶座椅:“他们倒是把那宁镇线最后的利用价值榨取得分毫不剩,这会儿那批货怕是已经被悄悄运出去了,挺舍得啊,六箱的货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们没那么傻,船上顶多有一箱真货了不得了,就怕他们拿别的东西混淆装作是冰/毒,拖延时间让我们去查,毕竟一来一回送往鉴定中心也要时间,”沈确揉了揉眉心,“敬文,我们得到的消息或许还有欠缺,鬼了那伙人也许并不仅仅走私毒/品,贩卖人口,还有可能进行器官售卖。”
车内气氛陡然降到冰点,柯敬文沉默良久,不确信却又无证据推翻:“这么说来,那宁镇明线是冰/毒,暗线是器/官/售卖……看来小丽那晚得来的消息并不假,只是那时候我们一心扑在新型冰/毒流窜市场的压力,把她当时说的话当做无足轻重的猜测,她说亲眼见到连续几晚有女人跟着进了徐佳媛家中,她蹲守了一夜愣是没发现人出来,我们当时想的是可能她有一瞬间的打盹,别人走了她没发现……”
沈确心头的压力越来越重,阮妤所住房间的暗道他明明发现了却没有深究:“怪我,我当时已经发现了暗道。”
“你不用把责任都揽在身上,发现暗道你进去后还能活着出来吗?”柯敬文第一次生出无力感,难怪他师父一夜间白了头,面对的对手太过强大,他们自认为已经走得小心翼翼,却连平手都没做到。
沈确不擅长安慰人,擡手轻拍副驾椅侧边,他比柯敬文好不到哪儿去,对手越强大意味他想要为沈宗耀报仇的概率就越渺茫,他在船上劝阮妤别轻易放弃,如今自己倒先颓丧起来了,真真是笑话!
或许连阮妤住的那间屋子都是刻意安排好的,又或者他们笃定阮妤发现不了衣柜背后的秘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鬼了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行了偷梁换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柯敬文身穿警服,深知肩上所担的责任,这一次他们输得彻底,无法想象回去见到师父,他脸上该是什么表情,只瞧着那满头白发,他真的不忍事无巨细汇报。
沈确和他认识已久,这种时候柯敬文的难题恰恰也是他的难题,总归需要有人去开口,这次就让他来吧:“我去说,你处理好局里的事,帮我看着点阮妤。”
“放心吧,我已经交代了让他们按照流程审问,尽量让她不显眼。”柯敬文到底没忍住,“小丽出事了,你以后还是……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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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渡口到警局用时三十分钟,大批人员出动,又有先前车辆带回东西送往鉴定中心,风风火火一顿忙,警局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了。
阮妤下车后擡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是在预示她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吗?
跟在身后的警员推了她一下,前方换了新警员过来接手,手铐照旧戴着,被人押解进审问室。
黎因失踪后,她来过警局几次,也有过进审问室的经历,但那时她对黎因失踪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任何演戏成分如实告知,此刻,再进审问室,坐在相同位置,需要她演戏,而她所要欺骗的对象是警方,穿上警服自带压迫感的人。
带她进来的警员坐在对面长桌后方,打开记录本以及设备,忙好后,审问室的门重新打开,进来一位男士,阮妤闻声擡头,莫名熟悉,但那张脸面向她时,又确确实实未见过。
警员小声唤了句:“利警官。”
利成宇轻轻点头,拉开椅子坐在她身旁:“可以开始了。”
警员摁下设备按钮,本次审问正式开始,官方口吻:“阮女士,把你为何在船上,打算去哪儿事无巨细说出来。”
来警局的路上阮妤已经在心里打过草稿,面对这类问题看似是正常询问,实则容易留下被追问的把柄,尤其那位警员提醒过她不要提起在那宁镇的事。
她一直不吭声,问话的警员放下手中的笔,盯着她:“有什么顾虑吗t?”
“我是为了逃命。”阮妤大拇指交握在一起,佯装不知所云的样子,“我从一艘船上下来,行李箱就不见了,幸运的是遇上小丽,她人很热心同意载我一程,奇怪的是车在行驶过程中,我突然陷入了昏迷状态,醒来后车子停下的位置我不清楚是哪儿……”
警员记录的手骤停,皱了下眉,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车上有几人?包括昏迷前你们在做什么也想想。”
“司机叫曹飞,年轻人,副驾叫徐佳媛,说是那宁镇镇长,我和小丽坐在后排,没有其他人了,昏迷前车子正常行驶,我们正在聊天,没有发生争斗或异常。”
警员记下重点,停笔:“你们怎么醒来的?”
“关于这点我也很奇怪,醒来后就发现车子停在一个上坡,曹飞说他当时感觉不对劲儿,人很困,趁最后清醒关头用力踩下刹车将车停下,我们才幸免于难,但醒来后我们三个都在独独不见徐佳媛,后来她联系了曹飞,说自己去找人来救我们,得知我们没事后,先行回了那宁镇,让我们去那宁镇会合。”
警员看了眼身旁一直不发问的利成宇,拿不准他心思,只得继续问:“到达那宁镇后,你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到达那宁镇后徐佳媛让小丽带我去住处安顿,对此我很感激,委托她能不能帮忙找回行李箱,她说可能需要等几天,让我安心住下,我就在房子里住下了,晚上我想去徐佳媛住处找她,但镇上夜晚没有路灯照明,不知道怎么就走错了路,遇到了一个疯子。
“她手上拿了棍棒类的东西一直追着我跑,我没办法只能一个劲儿往前走,当时很慌,就想着把她甩开就行了,压根没想到跑哪儿去了,后来好不容易甩了她,我才发现自己到了昌北桥附近,我是第一次来那宁镇对路况不熟悉,又怕原路返回遇上那个疯子,就继续往前走。
“结果摆脱了疯子又遇上今天在昌北桥碰到的一伙人,我只知道领头的叫符叙,我看到他们就想赶紧走,躲开那伙人,运气不好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开着车追问,情急之下我跳湖上了这艘船。”
阮妤低头小声抽泣:“我以为上了船就摆脱那伙人了,谁承想倒霉透顶,碰上了黑船,那两个人想对我……庆幸的是他们没得逞。”
利成宇进门后始终保持沉默,这一刻他截了警员的追问,自己来:“你一个女人能打得过两个人?”
“我哥也在船上……”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你还有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