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如何交代
第261章如何交代
“蠢货!”郑谷安暗自骂道。江边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但根据枪声的激烈程度判断,开枪的应该最多百余人。郑谷安以为,当是杨蔺如他们下达了暗杀的任务,却又没出池州防线,这才被守军发现交起火来了的,真是一群蠢货。同为日本人效力,说难听点就是都给日本人当走狗。虽说狡兔尽走狗烹,但现在狡兔未尽的情况下,也得看那条走狗会咬人会捕猎,那样一来得到的骨头就更有肉,吃得越来越壮就能欺负别的狗,最终成为狗王。
在走狗汉奸之间不乏互相挖坑,邀功请赏争权夺势的存在。比如郑谷安就是隐约猜到,冒险走在日军和国军中间的船上没有孟小六,如此这般冒险行事成败就是生死之间,孟小六是经常剑走偏锋,但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小子险中求稳鬼的很。
所以陆路前行的任务,郑谷安留给了自己,杀了孟小六和草上章,既是大功一件又报了自己的心头之恨。草上章和郑谷安可谓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从开始的给郑谷安取了个郑老屁的外号,到顺天府荣门三怪排位相争,再到得意门的覆灭和后来北京的逃离,郑谷安可吃够了这俩人的亏,要是抓住他们准不让他们好死。
郑谷安的得意门在日本人的资助下又起来了,有些十恶不赦没有荣辱心的恶棍回来了,还有些是新加入的走狗汉奸。不过郑谷安对人员的任用上还是挺讲究的,这些人别管是重色还是重利,只要能让他抓住软肋为己所用就行,但唯有一点儿那就是得真有本事。别管郑谷安人怎么样,他还是挺有能耐的,火借风势下得意门这个荣个脑袋来耍耍的暗杀组织又崛起了。
“家主,他们慢下来了。”一个独眼龙问道。
郑谷安眯起眼睛看向下面,伸出手掌向左一挥,又向右一挥,然后回到正中胳膊绷得笔直,猛然握紧了拳头。霎时间,四五十号人分成左右两路,朝着他们追踪的疑似孟小六的队伍飞奔而去。而郑谷安的身后还跟着十来号人,他用脚蹬子轻轻磕了一下马,马儿颠着就过去了,他不紧不慢宛如闲庭信步,那叫一个信心十足胜券在握。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没错,郑谷安隐藏了此次得意门派出的人数,他刻意的隐藏实力,就是为了最后一网打尽。他除了自己谁都防着,他宁肯相信作为对手的孟小六他们,也不会相信那些与他一样卑躬屈膝趋炎附势于日本人的汉奸走狗们。若是提早暴露了人数,还如何兵分两路,还如何独占鳌头。
他确信孟小六就在他跟踪的马队中,就算没有,马国梁也在,能抓住他,还能附送一个什么林福同,这也算是不枉此行。或许林福同不算什么,可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据说以前孟小六跟林福同的太太那个叫叶岚的蜂门女子关系暧昧的很,这个人肯定有用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刻得意门倾巢而出,势必要一网打尽。
马国梁骑在马上,看着身边的七八个人,侧耳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对已然瑟瑟发抖的林福同说道:“怕什么,有我在。”
林福同皮笑肉不笑的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就是不太会骑马,有点累。”
马国梁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四面八方马蹄声传来。马国梁不慌反笑,照着林福同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奔了出去,林福同那拙劣的骑术让他在马上摇摇晃晃显得十分搞笑。
马国梁笑了笑,领着着他身边那些戴着斗篷遮住面容的人跟了上去。而在他们两翼,那些奔驰马匹上矫健的身影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是得意门的人,他们卖弄着自己的骑术,好似稳操胜券一般,一个个发出得意的狂笑,渐渐合围逼近着林福同他们。
这年头不是人人都会骑马,在上海骑马是一种上流娱乐,林福同也是当上厂长迎来送往各种应酬多了后才学了骑马的,多是为了交际而已,实际上马鞍每次都会让紧张的他磨的腿侧生泡。在江湖上的人,大多都是出身贫困,哪儿有闲钱养马,更不是人人能有好骑术。当年孟小六他们第一次躲避得意门追杀的时候,虎蜂座下的一票人尚且有不少不会骑马只能共乘一骑的,更不要说其他江湖人士了。
故此如今两边那四五十号人一半骑马一半步行,只是步行的也不是一般人,一个个身手敏捷健步如飞,在这地形多变有些漆黑的晚上,跑的倒不比马慢多少。郑谷安狞笑着,今天的任务着实简单,无需审问无需生擒,就是把他们全杀了就好。他刚要让身边的人也杀过去,却听身背后马蹄声大作,郑谷安赶忙回过头去,有七八个蒙面骑士正鞭鞭打马扬尘而来。他们身着夜行衣,看起来好似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一般。
“准备御敌。”看着对方人数不多,郑谷安放下心来,却见那边的骑士临到近前便缓了速度勒住了马,并无借速进攻之意。郑谷安忙问道:“来者何人!”
“奉上御特来知会得意门门主,马家蜂门设伏,还望速速撤离!”
郑谷安一愣问道:“你是他的人!”
“对。”
郑谷安不再从容淡定,他调转马头,冲着前面合围的人马扯着嗓子喊着:“回来!都快回来!”
或许一切的转变都在须臾之间,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候人们已经把马国梁他们团团包围,而事情就此发生。流沙坑,陷马井,翻板转板梅花板,各种各样的地面陷阱这次可算来了个够。
常言道出师未捷身先死,估计说的就是此时的得意门了。郑谷安不知道上辈子刨了别人多少祖坟,这辈子才碰上了孟小六,总之还是那句话,碰见孟小六后他就没顺过。现在得意门刚刚重新站起来,这次倾巢而出,结果却还没显露本事就折戟沉沙了。
坑洞要么深的足以跌断腿,要么就是上附砂石,人掉下去直接就被活埋了,喊叫声都被闷在下面。估计是因为时间紧张,所以最多的还是更为省时还很有效的毒药与利刃。若被毒药包裹,浑身溃烂或者呼吸困难,被利刃扎穿身体更是备受折磨生不如死。哀嚎声哭喊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而为首的马国梁则掏出一个圆柱形的小烟花,点燃后照着天上放去。郑谷安本来还愣在那里,满脸的木讷,眼神中透出不敢置信和心痛如割的神色,在这一声礼花当空炸响后,郑谷安暗道一声不好,已经料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就再度驳马想要撤离。那一句“撤”还没喊出口来,就觉得嗓子眼一股腥甜,胸腔当时就气血翻涌,一口黑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这是心血啊,郑谷安几经沉浮,好不容易柳暗花明重见天日了,结果如今却被一网打尽。那礼花是啥意思已经不用猜了,除了他们来的这一路,其他三面合围,奔来的人马不是马家和蜂门的人又是谁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郑谷安在马上晃了晃,险些栽倒下去,但他还是强撑着带着人仓皇而逃,背后马家的人追了一通也就放弃了。这一计可够险的,虽然路上可走的路径都用蒿草插地标记过了,可黑灯瞎火的万一看不见就得自己栽到坑里。再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万一一脚踏空了,那可说什么都晚了。
马国梁翻身下马,拔出枪来,与赶到的诸人一并给陷阱里的得意门人补着枪。马喜此刻凑到近前笑道:“指东打西偷梁换柱,这招也就是六爷玩得转,说起来简单,可且得江湖上有朋友有势力才行。”
马国梁听到这话好似比夸他自己还得意:“那是,这下郑谷安的心血算是毁了。”
马家和蜂门的人来了几十口子,而得意门的人全部被陷阱所困,这就是俎上鱼肉啊,所以他们一个个漫不经心的拿枪或者拿刀解决着那些还在垂死的人,对待得意门的杀手们,仁慈是最没有必要的奢侈品。马喜扬声说道:“都麻溜的,这里离着前线太近,听到枪声万一来了人,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的,也麻烦得很。”
正说话间,有一坑中猛然窜出两人。原来他们在坠入坑洞的那一瞬间,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双手相撑足顶住坑壁,绷直着身体,就那样悬空在那里。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苦练数十载才有了这一身能耐,若是平时他们指定是不管不顾旁人,现在却要通力合作才能活下去,故此谁也不敢懈怠。
本以为无非是一些陷阱,但当他们听到大批人马过来并且挨个补枪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这种亡命之徒都是丧心病狂的人,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这时候求饶告罪早就没用了,不然你听其他坑里装孙子的有几个活下来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当即是双臂加了一把力的支撑,双足接连蹬踏,就这么两人竟然同时从坑里窜了出来。他们跃在空中,朝着对方击打过去,双掌对接纷纷跃在坑外。
坑边本来正提着枪走过去准备补枪的蜂门弟子猝不及防,被其中一人一脚踢翻下去,扎在坑洞中竖立的尖刃上,当场就来了个透心凉,人眼直勾勾的就没了气儿。而那人如此彻底站稳了脚跟,可周围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马家尚武这帮来的哪有个好相与的,当即周围的三人就开了枪。
那人倒是亡命,反身跳回坑中,用手指扣住坑边硬是躲过子弹。马家的人也是一时心切,竟然打光了手中的子弹,就这一瞬间的工夫,那人找到了机会,手指双臂同时发力,又从坑边跃了出来。
要论武艺,四大门的马家再怎么尚武,也比不上西北马家的家传。当即西北马家就有人冲了过去,那人还跃在空中,就被马家的人那刁钻的一脚给踢了回去,顿时成了坑洞内的一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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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另一人,显然他的本事要略胜一筹。还翻在空中呢,就拔出了枪,当时就朝着马国梁射去。他这眼力也是了得,马国梁衣着穿戴不俗,而最初那伙人里显然领队的也是他。既然此时此刻要一命换一命了,那就得找个身份够的。
这一枪打出去的时候,马喜也近乎同时开了枪,紧接着一秒后,马家的其他人也开了枪,枪声震天那人瞬间被打成了筛子。马喜现在可是掌灯使之一,枪法了得的很,一枪就击毙了敌人。可子弹有先有后,这一颗子弹还是朝着马国梁打了过来。
马国梁且不说这些年堕了武艺,就是勤加苦练也难以躲得过子弹。他能做的只是在敌人拔枪的那一瞬间微微闪避开来一点儿,预判着让枪口别直冲着自己的要害而已,他的确做到了。
“我操他妈的!”马国梁捂着被打出一个豁的耳朵冲了过去,心中盛怒下差点踏空落入陷阱中。他一边骂着一边抽出枪来,用另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上了膛,照着那个已经被打成筛子的杀手疯狂的射击:“妈了个逼的,这么远都能打中老子,老子晚躲一会儿就打穿脑袋挂了!”
说实话,这后怕要远比当时的恐惧多得多。照着那人把一弹夹子弹打光,马国梁觉得还不够解恨:“枪来!”
等待他的不是枪,而是身后的悄无声息,马国梁不觉得有些发毛,再次伸手头也不回道:“喜子哥,枪给我用用,不填子弹了。妈的,非得多打几枪才解恨。”
马国梁的肩头被人拍了两下,不好的预感充斥着他的心头,他打了一个哆嗦,回过头去却是一脸严肃的马喜。马国梁皱眉道:“怎么了?”
“死人了。”
“我知道,蜂门的弟兄死了一个。”
“不是,还有……”
马国梁向那边看去,不远处自己刚才所站立的背后有死尸倒地,看来自己躲过去的那枚子弹击中了身后的人。马国梁看清了是谁,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卧槽,我这怎么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