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到处一团糟
第238章到处一团糟
她真的没有感觉到自己暴露了吗？当然不是，当组织经常有人被干掉，而她却一直安然无恙，直到负责上海地区，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巧合，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顺理成章的了，一切都太明显了。至于所传递出的那些错误的信息，文静也是将信将疑，她怕错过每一条消息，而假假真真的信息让她感到迷茫。如何判断是上层的事情，她只需要如实汇报，她不断地骗着自己，那便是孟小六并没有发现自己。或许对孟小六的感情正是因为这种病态吧，孟小六是一个真正知道自己两重身份，并且不断与自己周旋的男人。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文静她不能随便找人结婚，最初以绯闻和疑似情人的身份留在孟小六身边，这种关系也轻易不能变化。所以惠子是孤独的，当日本人打进上海的时候，那一刻她的心情也变得无比复杂，高兴在于从此惠子的身份就能大白于天下了，难过是文静就此的消失。
无论是骗子还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想要别人相信你的身份，首先要自己相信，否则便会露怯，从而不停的说谎最终难以圆上露出破绽。扮了十几年文静，惠子现在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更像是文静还是原本的惠子了，或者这两者之间有相通的地方。
利用六爷与自己的关系文静接触到了不少上海上流社会的人，并且拉拢起了第一批汉奸势力。如果没有孟小六，国难当头那些人依然会抛弃忠诚，变成他们口中的“识时务者”，但只是因为孟小六，一切变得更加顺利。所付出的代价则是由文静传出的假情报，比如国军的驻扎地装备数量等等。
“进攻南京的军队已经失控，他们没有任何后勤补给，只能就地征收。说白了就是烧杀抢掠，前几天我们抓住几个拍下照片的记者，并且强行扣留了，还有一个是洋人。如果事情暴露，这对我们征服你们会起到反作用，也会损害我们的国际形象，消息能捂多久还不知道，但现在你们不知道。”文静好似在跟孟小六耳鬓厮磨，实际上悄声在他耳边说道。
孟小六也低声在文静耳边道：“嗯，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屠城？”
“或许吧，这个谁也不好说。人的兽性是会不断扩大的，他们一路杀人最终会变成地狱中的恶魔，即便只是恶人，当恶人凑在一起的时候，也最终会让那个地方变成炼狱。我已经知道沙莺莺出去了，你所收到的电报估计是南京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了吧？”文静道：“再派人，让他们离开南京。”
“为什么？”
“嗯？”文静不解的抬起头，她的双臂还环抱着孟小六的脖子，她低头看着孟小六，两人离的很近，嘴唇之间只有一指的距离。
孟小六想要微微侧头，文静却再度压低了头，恢复了刚才的动作，趴在孟小六耳边问道：“你怎么傻了？快增派人手救她们啊。”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帮你对帝国没有任何损害，而如果她们出了意外，你则会仇视帝国。或许这只是我说服自己的理由吧，总之你好自为之，这里我已经说了不算了，海军第三部第六课全面负责。我是陆军的人，所以他们连我都防着，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屈服，但千万别被抓住，也别被我抓住。我是不会背叛天皇的，此生都会为天皇效忠。”说罢，文静猛然捧住孟小六的头，抬起头来又吻了下去。
五分钟后，孟小六离开了会场，走到车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开会的大楼。
“你去没个鸟用。”草上章得知后说道：“再说日本人已经把你盯紧了，你现在能离开的了开上海？”
孟小六自然知道，他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女人身陷危险当中，自己却只能留在家中等待。草上章道：“我这就出发，国梁你好好跟着小六就行，保护好他的安全，你也不用去。那边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别瞎操心了，莺莺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定能带素素逃离的。说到底，我去都多余。”草上章不断给焦躁的孟小六宽着心，但他此刻也同样心急如焚。
说到林素素此刻可谓是慌张无比，她接到了小六的电报后就开始犹豫，想要走面子上又觉得下不来台。你想啊，一家主母刚擅作主张成竹在胸，显示睿智般的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结果就灰溜溜的追上前面的队伍，这多没面子啊。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若让自己知道了非得训斥一番不可。林素素气鼓鼓的，在她看来，即便政府果真开始逐步撤离南京了，但南京最多就像是北平亦或是上海一般被占领了，且有的是时间撤走。就算撤不走，日本人想控制自己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孟小六的妻子，在上海人尽皆知，自己的脸也熟，可在南京谁认识自己？
再等两天，等两天再走，林素素自顾自的想着。孟小六也不敢发电报老催，生怕暴露了林素素让其更加危险，他下令西进的队伍继续赶赴重庆，他的心中总感觉是莫名的慌张。
终于林素素觉得差不多了，可她再想走的时候却发现已然走不了了。外面到处都是日本巡逻的军队，听说是在到处杀人，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总之周围的百姓纷纷奔入南京城避难，少有敢出去的。陆路根本不用考虑了，无风不起浪，外面指定是不安全的。
每日城门的盘查也很严密，防止里面的人向外透露消息，也怕外面的探子混进城来。设卡导致每天进出城都特别缓慢，以前就算有盘查，两三分钟也能出的去，现在却足足需要一个多小时。
不过放弃了陆路逃离，这些也就无所谓了，林素素安排人去买了船票。如今的船票一个位子比金子还要值钱，纵然孟家这么有钱，平日里林素素也是花钱如流水，可如今买上自己和孩子加上一众护卫的船票，这些所付出的花销还是让她肉疼不已。
南京已经沦为一座孤岛，聪明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南京的难民太多了，而日军的部队纪律变得出奇的差。如果一旦冲杀进城来，会不会如城外那般烧杀掳掠，即便日军注意影响不会这般，扰民也是肯定的。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不凑巧小鬼子嚯嚯到自己头上，那可吃啥都不香了，所以这张船票再贵也得买，这可是避祸保命的船票。由此，几天一趟的航班变得一票难求，当然里面也少不了无良商人的恶意买卖。
“太太，一会儿车怎么办？”一行人开着车前往码头，再有俩小时船就要开了，早走一会儿有备无患。此刻，马国栋家的一个小弟问道。
林素素想了想说道：“不选人力车是因为现在外面坐人力车太危险，这时候了咱们不能心疼这点钱。码头那边我家有个仓库，到时候把车停进去就好，能保住就保住，如果日本人强占了仓库，车就不要了，特殊时候得学得会取舍。”
“是，太太。”
你瞧，这时候知道取舍了，取和舍都让林素素自己说了，在孟家往日里她大可以自说自话。孟小六在江湖上有面子，手里又有钱，万事大可不求人，就算用到了他也能黑白两道通吃，而他对林素素的疼爱让素素变成了一个被宠坏的女人。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孟小六，别人是不会迁就林素素的，这个世上的大事更不会为了一两个人的小任性而改变结局。
“前面怎么这么堵？”林素素抬手看了看腕表问道。
司机降下玻璃，对踩在踏板上的兄弟道：“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的工夫人就回来了：“太太，前面有官兵封路。”
“封路？”
“对。”
“跟我过去看看。”
“是。”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封路的士兵，看起来领头的军官是一个营长，他对衣着华贵的林素素十分客气。他看得出来，前呼后拥的还坐着几辆车来，绝不是一般人。他敬了一个礼说道：“您好。”
“长官您好，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封路？”
“在下隶属第三十六师，奉南京卫戍军司令长官唐生智之命，封锁挹江门，阻止一切军民进出。”
林素素一愣忙问道：“长官情况是这样的，我买了今早的船票，准备要离开。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出去。”说着忙给身边人使眼色，一捆钞票塞在了那个营长手里，营长扫了一眼，不露声色的收了起来。
随即那营长引着林素素去了一旁，低声道：“太太，我看您也是大户人家，定会在机关政府有所关系，怎么没尽早撤离。如今唐上将是想要背水一战，玩一出破釜沉舟，主要是防止部队私自撤离，您也知道，有时候会有那么几个怂包软蛋临阵退缩的。所以唐上将不光封锁了挹江门，还把码头也封锁了，估计您等的那船早就被征用了。您也知道，这挹江门是通往下关码头的唯一道路，还是那句话，就算你出的了门，也进不了码头，就算到了码头也没船可乘。”
“那我该怎么离开南京城，前些日子家里人都撤走了，我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林素素不禁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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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营长摇摇头：“恕在下爱莫能助了，来人，护送这位太太回去。”
一队士兵开路，把林素素场场面面的送回了宅子，可这有个屁用，林素素的心中都快懊恼死了。她就是爱自作聪明，这源于身边的人都很聪明，她如果不自作聪明，便找不到存在感，可如今她明白了自己的差距。
从十二月一号一直到二号，江阴方面的枪炮声响了足足有一整天，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被尽数击沉，国民政府的水军全军覆灭，南京的水上屏障失守。
“怎么办？你们说话啊，该怎么办啊？”林素素急的团团乱转，这时候的南京城已经被日军包围的如铁桶一般，纵然想出也是出不去了。
门突然被敲响了，护卫持枪戒备重重打开了房门。这是必须的，这几日南京城人满为患，而无良商人继续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导致整个南京的衣食住行价格翻了七八倍。钞票已经不收了，最硬通的货币还是银元和金条，千万别说买东西用不着金条，家里今天吃的那几袋米面就是一根小黄鱼换来的。
富人还有饭吃，穷人怎么办呢？只能饿着肚子，虽然还没发展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不过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句话用在这里虽然不够恰当，但也大差不差，人没了活路自然要想办法，这几日南京城里作奸犯科的可是不少。
富人所在，更是没活路饿肚子的穷人们所重点关注的，从昨天起，附近几家邻居被抢了三四家。林素素这边派人真枪实弹站在外面，主要是为了恐吓那些跃跃欲试者，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
可如今外面也没枪响，也没人进来通报，怎么就有人敲门了呢？会是谁呢？门打开后，好久没动静，林素素紧张的站起身来，却见风尘仆仆的沙莺莺走了进来。一时间林素素有点懵，问道：“你怎么来了？六爷呢？”
“在上海，日本人把他们都控制住了，说是和平共处，实际上他们一个个都被软禁在了租界。至于我……当然是因为你的愚蠢行为，为什么不走？！六爷说了，我到了立刻离开。”沙莺莺没好气的说道。
林素素本来还有点感动，听到这顿冷嘲热讽，加之两人以前虽然看起来和谐，实际上都是互相避着走，这才没起啥冲突，顿时心生不快，刚要还嘴却发现沙莺莺身上的鲜血和淡淡的硝烟味：“你怎么了，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