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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彩门决斗

第163章彩门决斗

后上台的男人看起来得有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在国内五十岁就算是个老头了,起码得留胡子,不留胡子的就是老有少心,看起来不算是个正经人,有耍流氓的嫌疑。穿衣打扮也得是中规中矩,头发样式也有要求。这里是上海,时尚之都,尚且好说一些,但如果放在别的地方,走路都得有讲头。不能快了不能慢了,要步步扎实踱着步子,最好还能背着手,身体微供有点锅腰,以显示自己的年长,免得被人说是为老不尊。不过江湖中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再看刚才那个男人就更加时尚洋派了,一身合体的短燕尾,头发抹得油光瓦亮,下巴没胡子但刮得铁青,看起来极具男人味儿。

郭孝丛知道今天自己是碰到对手了,国内彩门英雄辈出,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和不传之秘,但为外国人所熟知的戏法大师则有两个。一个是韩秉谦,一个是朱连魁。先说朱连魁,他是同治年去的美国,一下子就震惊了美国的幻术界,被各大马戏团和剧院所邀请,并掀起了一股东方魔术热。

朱连魁去美国是去参加万国博览会,后来被看重才留在美国表演的。他对外宣称是为慈溪太后表演的魔术师,而他美丽的小脚太太和同样能表演古彩戏法的儿子,给他在美国的经历增彩不少,让新闻更有报道性,被人争相讨论。

朱连魁在彩门名气不小,更为国人争光,但后来却有点不太磊落。留在美国表演的时候,他曾多次对记者说,自己希望永远留在美国,他热爱这个国家和人民。你说国人爱不爱国,当然爱国,但崇洋不崇洋,也是崇洋,因为人家发达安定。可就一点,那便是人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可以羡慕,可以移民国外,但你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不好。而朱连魁就是说了人家的好,还说想永远住在美国,这就等于打了国家的脸。

不光如此,朱连魁因为名声远播,在国外还闹出来一个真假李逵的奇案,这非但没让他增彩成为一段佳话,反而成了永久的耻辱。当时有个美国人见了朱连魁的表演后觉得他这个模式可以模仿,估计也是有些本事,于是也装作是来自东方的魔术师,给自己弄了个大辫子,报号程连苏。

后来朱连魁去英国伦敦表演的时候碰到了程连苏,就对程连苏进行了挑战,号称:“如果程连苏能变我二十种戏法中的其中十个,或者我没办法变他所掌握的任何一种,那我就输他一千英镑。”

如果这场决斗真的展开了,而朱连魁又胜了的话,那将是一段佳话,想想都觉得提劲儿。可问题是朱连魁不是败了,而是挑战那天连去都没去,所谓的一千英镑也没有兑现。总之因为这两件事,朱连魁被彩门所排斥,被百姓所抵触,最终回国然后便悄无声息了。

眼前上台的这个人则不同,他是另一个著名人物韩秉谦的门徒,从他手上的功夫郭孝丛就感觉出来了。韩秉谦同样出国表演,扬我国威,并创建“亚细亚大魔术团”。与朱连魁口中宣称什么为慈禧表演不同,实际韩秉谦同样也为宫廷表演过,而且为了表彰他的成就,前清朝廷还赐了他顶戴花翎。

给一个民间艺人赐顶戴花翎,虽然当时大清风雨飘摇,国力衰弱,但对老百姓来说那还是正统朝廷,能有这样的荣誉也是一辈子的骄傲了。据传说韩秉谦还被招进宫里面圣,留下徒弟教授小皇帝溥仪一些简单的戏法。

韩秉谦门徒众多,有的也是闻名于大江南北,有的则在海外不为人知,看这人的派头,应该是在海外收的徒弟。郭孝丛不再是那副方头圆脸满脸憨厚的喜气模样,他一时间充满了一派宗师的气度,对台下的人宛若熟视无睹,抱拳道:“郭氏掌门郭孝丛。”

“韩派刘敬芳。”刘敬芳同样气度非凡,与郭孝丛相比不逞相让。

韩秉谦的徒弟都是以敬为辈分的,看来是没错了,郭孝丛笑道:“古彩戏法的传人,就应该集百家之所长,苦练技艺不断创新,这是没错。但韩派与朱家为首,同有张家、程家等,大肆引进西洋魔术,让古彩戏法不得生存,这就有点过了。”

刘敬芳笑道:“你怎么不说我崇洋媚外,光学西洋魔术不再研究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了呢?”

“因为你没有。”郭孝丛说道:“任何人都可以循规蹈矩,唯独彩门不能墨守成规,管他什么洋人国人的,只要咱们学来了就是自己的。彩门戏法借助外物总会有被人看破的一天,所以必须不断研究新的道具,可有些则是真本事了,别人看不透也学不来。你就结合的很好,这人是你徒弟?”

刘敬芳看了一眼那个法国魔术师,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在法国收的徒弟。但还不够格,我会禁止他半年的演出,潜心修行的,上场前无论是多熟的人经手,都要自己亲自再检查一遍道具,显然他忘了这点,被你钻了空子。

现在国内总有人对西洋魔术喊打喊杀,但实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西洋魔术的冲击,古彩戏法就会愈发沉沦,好似前清一般故步自封,最终彻底被人抛弃。西洋魔术不是仇人,而是恩人,让我们更适应这个舞台,被世人所接受,发愤图强最终走向世界,走向巅峰!”

“嘿,你们是干什么的?!”终于台下有人开口用撇脚的中国话喊道。一帮大人物总不能看他俩在台上叨逼叨吧,尤其这是法国人的舞会,所有的中国人都是配角,洋大人莫名其妙的高贵感让他们感觉被晾在台下是受到了一种侮辱。

刘敬芳笑道:“郭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对西洋魔术的仇恨?你看,洋人急了,咱们要斗下去?”

“你赢了我就告诉你。”郭孝丛也笑了。

那个法国魔术师会说中国话,只是说得不太好,而他之所以在表演现场不说法语,那并不是为了照顾国人的情绪,其实只要是在场洋人高兴了,他不太在乎其他现场观众。这或许也是刘敬芳说他不够格的原因,他全然不知什么是观众和气氛,也不知道那种惊奇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当然他做得很好,用了音乐来掩盖,真正不能说法语的原因,是他那一口依然脱不掉的贫民窟口音,说出来不够优雅会被人耻笑。

但此刻他充当起了师父刘敬芳的翻译,别管哪国人,都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听闻有中国魔术的斗法,不禁各个是兴高采烈,那兴奋劲儿宛如国人逛庙会一般。

黄金荣在一旁道:“看来这个刘敬芳也很有来头啊,郭师傅能行吗?另外就算是赢了,成为甘格林的座上客,难不成你还想指望着他替你向甘格林求情,放了林福同?”

孟小六摇摇头:“那还不如直接拿钱砸来的有用,我是为了转移注意,用了一个拖字诀。过上短则半个月长则几个月,等甘格林忘了,事情就好办了。现在就得不断制造事情,让他转移注意,只要时间拖得够久,即便是他没忘,咱们推说林福同的案子一直没审理,人死在牢里了,也就遮过去了。到时候最坏的结果就是批评几句,说什么工作拖沓玩忽职守之类的,咱们只要花钱就有人愿意扛事儿。”

“移花接木啊?厉害啊,六爷。”黄金荣笑道。

不过孟小六并没笑,因为郭孝丛的表情同样凝重万分。上海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很多,当天两人的挑战就豋遍了上海大大小小一百余份报纸。原本只是一场竞技,现在却被描写成了郭氏和韩派的争斗,更有的说是中国戏法和西洋魔术的对决,总之变得万众瞩目起来。

国人崇拜英雄和胜者,每个人都觉得胜者王侯败者贼,这与西方的悲情英雄不同,国人更在乎结果。故此这场对决两人所背负的变得复杂起来,即便郭孝丛和刘敬芳在对中西魔术或者说戏法上的认知有很多一致的地方,现在却被舆论摆在了对立面上,覆水难收,成了一场关乎面子和尊严的生死决斗。

这样的决斗是需要准备的,两人当然不能当天决斗。时日定在了三天后,这三天的时间,从南京运来了许多东西,还有郭氏的一些门徒,而郭孝丛也把自己关在房里连孟小六都没见。

第三天傍晚时分,郭孝丛从屋里走了出来,闭关三天的他整个人神清气爽,眼神清澈无比,好似什么感情都不带。他走到孟小六身边,拍了拍孟小六的肩膀笑道:“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想到能碰上这样的高手,这没什么,与高手切磋一决高下,和得到观众的追捧、雷动的掌声一样令人兴奋。”

他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又对跟在身后的孟小六交代道:“今晚,无论我出了什么事儿,你都不能找刘敬芳寻仇,这是规矩,除非是用戏法寻仇。这不是私仇,别坏了规矩,否则就是死也死的没尊严。”

“我知道了。”孟小六凝重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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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决在黄金荣的共舞台举行,为了公平起见,魔术爱好者甘格林派了自己的人接管场地。来的人很多,大家都想看看这场绝对精彩的对决,孟小六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

这场表演没有助手,没有机关师,防止有人干扰和不公,负责搬运道具的人在布置妥当后就得离开舞台,甘格林则派人把后台堵住。

“谁先来?”刘敬芳笑问道。

郭孝丛笑答道:“我先来破题吧。”

一个透明玻璃的大水箱被运了上来,里面灌满了水,这是刘敬芳出的题目。郭孝丛一愣,还没待刘敬芳对观众解释,他就已经明白了刘敬芳到底要做什么了。

刘敬芳先演示了一遍,当幕布打开,他湿漉漉的站在那儿给大家致敬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三分钟后,围绕水箱检查完毕的郭孝丛被绑住手脚,由舞台上方的悬钩吊着缓缓升起。台下的观众中,来了不少上海的彩门人士,但见此景,有人不由得惊呼道:“刘敬芳太狠了,用的竟然是神仙索!这他妈越挣扎越紧啊!”

郭孝丛被吊到玻璃水箱的最上方,那水箱上面有个盖子,整个水箱也足有一人半高矮,里面的水稍微一晃都能溢出来。猛然间,带机关的悬钩一撤,郭孝丛在水箱正上方掉了下去,整个人落入水中,而水箱的盖子也与此同时重重关闭,上面的弹锁自动锁住。随即舞台上方幕布垂下,挡住了水箱。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舞台上悄无声息,舞台下也鸦雀无声,孟小六握着秒表的手都快攥出水来了,郭孝丛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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