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添柴计划
第153章添柴计划
鲁从善躺在床上两眼环睁,那惊恐的眼珠子简直要从眼窝中飞崩出来一般,不过此刻灰蒙蒙的眼睛已经定格在了最后一幕,除了恐惧再也表达不出别的什么情绪来了。如果有人不明白七窍流血是什么意思,看看鲁从善的尸体也就什么都明白了。牙关紧咬,双拳紧握,从睁的大大的眼睛里,口鼻里还有耳孔中以及嘴里,鲜血流淌出来,但此刻尽已凝固。
在周边的两间屋子里,昨天与鲁从善喝花酒的两个蜂门弟子也是这般,七窍流血而亡。薛东平铁青着脸站在床边,对身旁新任的云中蜂付尚云道:“妓院老板呢?找来了吗?”
“没,人已经失踪了,老鸨也是今早开始就没人见过,会不会有人把他们杀了灭口了。”付尚云道。
薛东平摇摇头,指着在一旁衣衫单薄吓得瑟瑟发抖的窑姐道:“不可能,老板和老鸨又不可能撞见,连陪他们的三个婊子都没杀,怎么可能会杀老板和鸨母呢。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他们很可能就是凶手。另外,把这三个婊?子都给我带走,我要再次审讯。”
“大爷,我们知道的都说了,大爷,别带我们走啊。”无论窑姐如何苦苦哀求,她们还是被带走了。
鲁从善的死很蹊跷,首先鲁从善的本事不弱,据说比付尚云的本事都要略胜一筹,一般人难以近身,若是当面锣对面鼓的碰到了,就是七八个寻常汉子也耐他不得。当时聚蜂轩内的大战,他就一爪捏碎了聚事针的喉咙。
他如此惊恐两眼环睁,说明已经发现了对手,但他根本无法动弹,这是中毒的结果。具体他中了什么毒,这个还没调查出来,可应该不会是当面用暗器等下毒,一个是他身上没有外伤,其次是就算中毒也不会立刻浑身无法动弹,闹出动静来不可能让身旁的妓?女毫无察觉。
最主要的疑点在妓?女身上,首当其冲的疑点就是她们为什么没有被一并杀害。不过薛东平首先排除了她们是凶手的可能性,凶手不会不跑,被蜂门抓住要是真有问题就有可能是自投罗网。其次还有一点就是,据三个妓?女说,她们什么动静也没听到,而且陪鲁从善的那个窑姐还摸到了未干涸的鲜血,也就是说那时候鲁从善刚死了应该不足一个小时。
这么一来,就成了蜂门的三人,其中一个还是九蜂之一,离奇死于光天化日下的醉红楼里,事情传出去只怕对蜂门名声是不好。于是薛东平埋下重重疑惑,封锁了消息,秘密审讯调查起了此事。
此事在蜂门历史上称作醉红楼事变,而在缺门的历史上则被叫做添柴计划,其中各自名称的深意不言而喻。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素素,你在家安心养胎就是了。”孟小六仓皇逃离了家门。他身强体壮的,寻常人可能要命的发烧,孟小六喝了碗姜汤泡了个热水澡,连阿司匹林都没吃,发了发汗就全好了。
不过林素素可不放心,说大病初愈身子还虚,而自东北开始孟小六隔三差五的就受伤,元气定是大伤,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就受了凉的。为了防止邪寒入体,林素素让下人把孟小六的棉衣棉裤都给找出来了。你说这才啥天啊,别说现在了,就是大冬天的孟小六作为一个北方人都不定会裹得这么厚,要是孟小六穿着这一套出门,那不得笑话死人啊。
拗不过林素素,孟小六被裹得好似一个狗熊一般。趁着林素素不注意,小六他三下五下边脱边跑,被林素素发现后只能仓皇而逃。
开车跑到报馆,见到了另一位嘟囔程度仅次于林素素的人,那便是邹齐贤。答应了他看完所有书目资料,看不完他就有持之以恒愚公移山的恒信,也不打也不骂就是不停的嘟囔絮叨,硬逼着孟小六看完。
要是其他报社总编,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不爱管事不爱插手的老板呢。但邹齐贤不一样,他一来是看重孟小六的商业头脑,也别说孟小六觉得卖的好的书,十有八九能火一把,同时他还能提出很多图书宣传和销售方面建设性的意见。其次邹齐贤是想让孟小六提高提高文化水平,增加一下思想境界,以便“良心发现”把画报《秀色》给停办了。
停办《秀色》是不可能了,不过孟小六肚子里的文化水儿还真提升了不少,这对他待人接物乃至行走江湖都有无穷的好处。只是除了知识思想境界的提高和每个月的盈余收入,孟小六在这里只是煎熬,他甚至经常反复质问自己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干,非要弄这么一个书局,弄这么一个总编。
“六爷来了。”文静把资料交给了邹齐贤,对瘫软在沙发上的孟小六说道。邹齐贤害怕孟小六偷懒磨滑,就硬是把他留在自己办公室里,盯着他完成一切。
孟小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不嘛,病还没好利索,就被拎过来看书单作批示了,文小姐,我真是替你们感到担忧啊,有这么一个蚂蟥似的总编,你们平时的日子都是咋过的啊。”
文静抿嘴一笑道:“没有,平时邹总编挺和蔼可亲的,而且才华横溢工作认真,全社上下没有不佩服的,只是对六爷您例外,可能是……因材施教吧。”
“你听听你听听。”邹齐贤用钢笔尖虚空点指着孟小六道。
孟小六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文静小姐得亏没活在古时候的宫里,不然凭你这么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拍马屁工夫,那非得是正宫娘娘不可啊,到时候我就该可怜可怜那些嫔妃了。”
文静笑了起来,邹齐贤也被逗乐了,文静道:“六爷,今天有个纺织工厂上市,邀请了全上海二百多家大小报社去采访,你要不要一起凑凑热闹?”
“又上市?我最近看报纸,可是天天都有公司啊,工厂啊,什么上市发行股票的,或者又说谁的股价上涨了什么什么的。也没怎么用过他们的东西啊,名不见经传的突然股价上涨,怎么听着这么邪乎呢。对了,你刚才说多少家报社?”孟小六问道。
“二百多家啊,怎么了?”文静不解道。
孟小六一脸懵圈:“那全上海得有多少家报社啊,我刚办报刊的时候,邹总编可只给我说了十几家。”
邹齐贤一脸尴尬道:“那就是给你举个例子而已,怕说多了你害怕,不敢办报纸了。整个上海画报报刊,往多了说得有一千家之多,不过咱们现在也算是立住足了,一天多少能卖个五六千份的,而且发行量还在成月递增。”
“行,老邹你是真行,诓的我一愣一愣的。”孟小六撇了撇嘴道:“那行吧,我正好出去溜溜,就当你哄骗我的惩罚了。”
好说歹说,孟小六算是借着送采访记者文静和摄影记者小汪出去采访的由头给跑了。他一路开车,上次他就是送的这俩人,所以也渐渐熟悉了一些,聊的也多了,他隐隐希望这样的组合导致过往重演,能再次碰到叶岚,即便叶岚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身影。
“六爷,为什么他们叫你六爷啊。”男记者问道:“在上海滩,人们不都是喜欢叫什么老板什么先生吗?”
文静却拉了男记者一把道:“别瞎问,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当的记者,小汪啊,你还得继续努力。”
男记者小汪则回嘴道:“记者的本质就是不懂就问,不懂就探寻嘛。再说我就是光管照相的,具体采访不都是你来嘛,我当然没你消息灵通了。”
孟小六笑了笑答道:“我是北京人,这个你们知道,在北方人们通常尊称男人为爷,这不是代表身份而仅仅是一种尊称。比如胡同里张大爷碰到了李大爷,就会说张爷吃了吗?吃了李爷,豆汁儿配胶圈,那儿的铺子小咸菜可不赖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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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六学的惟妙惟肖,文静他们二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孟小六继而道:“后来陈老板和钱老板他俩闹着玩儿,就叫我六爷,叫着叫着这称呼就给传开了。其实无论是叫孟小六还是孟老板亦或是六爷,实际都是个称呼,说的就是我这个人,叫什么并不重要。”
说着笑着地方很快就到了,孟小六并没有如愿碰上叶岚。孟小六决定去找她,趁着她可能还没逃离上海,自己一定要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个清楚,了却了心中的心结也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下了车,小汪还在满脸兴奋的说道:“六爷还真有意思,你说他年纪轻轻的,却趁这么多产业,真是了不起啊。最主要的是对咱们还很客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小汪啊,以后你别瞎说话,也是六爷今天给遮了过去,要是真讲起来不把你给吓死?”
“为什么?六爷不就是个商人吗?”小汪不解道。
文静好似看白痴一样的瞧着小汪,摇摇头道:“陈老板是干啥的你不知道?钱老板也不是没来过阳光书局,他们插科打诨跟六爷逗闷儿都很正常,可你没见他们也叫六爷,那态度并非如对待平等朋友一般吗?你呀,长点脑子吧,就是黄金荣他们见到六爷,也得称兄道弟,这还是简单的商人?六爷虽然不是道上的人物,但上海滩出来混的没不认识六爷的。你要是说错话,只怕被人剁了扔到黄浦江里都没人知道。”
“不至于吧。”小汪吐吐舌头说道,不过经文静这么一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回事,以后见到六爷可不敢造次了。
“你好自为之就是,我去那边拿点咖啡,你等我会儿。”文静说着跑到了街边的一个洋货店,她喜欢喝咖啡,身边的人都知道,小汪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街上暗自捉摸。
文静买了一罐咖啡豆,并悄悄地把一张纸条交给了店老板,什么也没多说就走了。店里这时候人不多,老板在柜台里缓缓的打开了纸条,上面是一堆寻常人看不懂的文字。
一个小时后,孟小六站在一个工厂的大门外,江沙帮的阿财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说着:“六爷,那天那个人就在这里面工作,已经打听好了,是个搬运工,叫林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