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摸黑
外面的谣言越来越不堪，宋苍查不到谣言的源头，整日愁眉不展。
陆平澜见他每日忧心忡忡，便关心地问了缘由。
宋苍面露难色道：“陆兄平日在家刻苦两耳不闻窗外之事，有些事污浊之事当然听不见。不说也罢。”
陆平澜坚持：“宋贤弟有何烦心之事的不妨说来听听，为兄即使解不了你的忧愁至少也能分担一些你心中的苦闷。”
宋苍便把江都城中谣言讲给陆平澜听，陆平澜一听果然气得拍桌子。
“你阿妹聪慧美貌，一心为着灾民奔走，居然被有心之人利用造谣如此，此人用心歹毒！真的是其心可诛。”
宋苍边说边摇头：“谁说不是呢？在家的时候我就说如果阿梨是个男儿，恐怕也比我更有建树些。可惜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公允了，只不过多出几趟家门就闹出这些事来。之前我爹娘还着急给她找婆家，好多人家都上门要求结亲。这谣言一出，再也无人敢上门说亲！”
陆平澜安慰宋苍：“你阿妹美玉蒙尘，自有慧眼识珠之人。”
宋苍勉强露出微笑：“整个江都城恐怕只有陆兄你是个明事理之人，那些人恨不得把我阿妹再抹黑一些。只是江都有好郎君的家族现在都离我家远远的，生怕被这些流言影响。若是阿梨心志不坚定，恐怕早就站在苍梧江边以身投河以证清白。”
陆平澜道：“若你家阿妹真的如此做了，岂不是遂了造谣那人的意？你回去可得好好劝劝她，等这股风气一过，她依然是整个江都郡最好的姑娘。即使江都城没有人愿意娶她，不是还有别的郡县吗？咱们九江府不行，不是还有其他府？犯不着为这些流言蜚语扰乱心神。”
宋苍点点头，失魂落魄走了。
陆平澜看着宋苍背影，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宋郡守一心为民，得百姓爱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诋毁宋黛呢？
陆平澜坐着马车回陆府，为躲避街道两旁的流民，林氏得意派马车接送陆平澜上下学。
林氏觉得现在江都城流民人满为患，太不安全，说不定哪天流民就会爆发暴动。
陆蓟那边也在想早点脱离九江府入京为官，烂摊子既然解决不了，那就扔了一身轻。
女儿要入宫为妃，儿子要考取功名，自己一家再入京，一切都看上去那么完美。
所以陆府内一片和谐，林氏还邀请了江都城中内排得上号的贵妇携带家中女儿到府中小聚。
林氏当然没事找事，她虽然见过世面，一个人的见识终究有限，所以把这些贵妇宴请过来都是为给女儿增加入宫当选的筹码。
这些贵妇或多或少都会在上京有些关联，知道更多关于上京关于皇帝的消息更有利于陆浅浅的入宫之路。
这些贵妇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帮忙透露口风，她们也想巴结上陆家，最后能与陆家结亲。
林氏与贵妇们在花园内言笑晏晏，陆浅浅则与小姐妹在另一座水榭谈笑风生。
陆平澜下学回来，本想按以往的规矩去林氏那里问个安。结果得知今日林氏居然宴请了客人，只得作罢。
外面宋郡守为了安置流民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而自己家则是一片岁月静好。
陆平澜不想跟那群贵妇打交道，见了面无非还要说一些关于自己的婚事。所以想绕道从院外围墙回自己的院子。
而围墙上面的漏窗，正好在水榭后方。
水榭里女孩们的谈话声正好从漏窗里传出来。
陆平澜自然知道偷听她们的谈话有失礼之嫌，于是想赶紧离开。
“浅浅，你知道吗？宋黛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天天躲在家里。估计枕头都湿透好几个了。什么九江第一美人，现在连个找男人要她都没有了。”一个姑娘揶揄的声音响起。
听到宋黛两个字，陆平澜脚步迟疑了一下。
“可不是吗？要是我呀早就跳苍梧江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亏她还活得好好的。真的是连姑娘家的颜面都不要了，看来她呀以后要么出家当个尼姑要么就在家一辈子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平时宋黛跟着马微梦一起男装出行，江都百姓都把她夸上天，说是天上降临人间拯救苦难百姓的神女。搞得我们这些小姐多不好似的。这下子一个流言就把她的神环给打碎了。她以前在江都的口碑有多好，现在她的风评就有多差。也不知是哪个匆忙脑袋想出来的办法，让她从神坛一朝跌入泥潭。真是大快人心。”
陆平澜静默地站在漏窗之下，神色肃穆。
“听说马都督家的杨夫人不止一次上门说亲，结果宋黛不肯嫁。都什么时候她还戴着高帽子呢？真是认不清形势。宋家要攀附上了马家，这可是高攀。”
“人家眼光高着呢，说不定跟浅浅一样想着秋天选秀入宫当妃子呢。”
“她也配！痴人说梦！”
这是陆平澜熟悉的声音，来自平时高傲的陆浅浅。
“她那个货色也配跟我一起入宫，我真怕她脏了宫里的路！”陆浅浅语气十分轻蔑，“现在她名誉受损，还有什么资格参加选秀。估计只有那些流民中死了老婆的鳏夫才愿意娶她吧。”
“呵呵……浅浅，这也太恶毒了吧。”
陆平澜攥紧了手，他印象里乖巧可爱善良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恶毒模样？身为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对宋黛的处境感同身受，反而出言讥讽！
陆浅浅继续洋洋得意：“恶毒？看看这天下乱成这个样子，善良有什么用？善良只会被人欺负。只有踩着别人的脊背才能看得更高。”
“浅浅的见识就是比我们这些整日待在后院里的高。”有人奉承道。
陆浅浅被这一阵马屁拍得浑身通透：“那是自然。我们做女儿的从小就被娇养在后院，见不到前面的天地，但总不能连一点都不为自己打算。总不能由着别人欺负呀。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欺负我们。我们总在为自己为家族做些打算，才担得起家族对我们的养育之恩。”
众人附和称是。
大概陆浅浅被众人吹捧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低声道：“那宋黛不仅常常跟着马微梦男装出行，而且听说她跟船帮秦家帮的少帮主还有来往呢。”
“就是那个长泽湖上的水匪组成的船帮？她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呢。那可是水匪呀，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跟秦家帮混在一起。以前我还有点心疼她被抹黑呢，现在倒觉得她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