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囤粮

宋黛除了关心粮食价格，还有正仓与常平仓每次夏秋新旧换粮的数额巨大，以万石计，那么这么多的粮食不是普通的粮商能够吃得下。

因为一来需要的银两数额巨大，二来囤粮风险巨大。

如果没有本事把陈粮及时抛售，那么天气一热管理不当很容易发霉生虫。

运输、保存、使用都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

“阿爹，是哪几家粮商把粮食买去了？”

宋黛暗想如果找到买家，可以官府手段把粮食扣下来。先不管钱的事，随便找个借口先把粮扣下来再做计划。

在人命面前讲理那就是死理！

现在江都城内外聚集了那么多的流民，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安顿他们，很容易生变。

江都可是九江府治，九江府又以产粮闻名。

如果江都情况都这么糟糕，那么别的地方情况可想而知。

这天下，真的要大乱。只要有人稍微煽动，那些饿得已经失去意识的流民都会跟着造反。

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整个天下都造反。

可是宋黛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宋黛只想保全自己的家人。

现在宋椒还是大夏的官员，吃着大夏国的俸禄，自然要以大夏的利益为重。

宋椒叹气：“买家好查，但是他们运走的粮食根本不走仓库，直接拉到码头上转运走了。苍梧江每日来来去去上千条船，日夜不息，查起来有难度。”

宋黛这下明白：江都的旧粮已经被卖往他处，要追回已经很难。

看来这件事会给阿爹带来严重的后果：“这件事会连累阿爹会问罪吗？”

宋椒点点头，无比低沉道：“去龙首山这些日子我不在江都，是我御下不严管理不善，此罪该我受。但因此涌到江都的流民没有粥喝，极容易引起民变，到时会蔓延整个九江府乃至三府。我一个人死不要紧，连累那么多百姓我于心不忍。我愧对陛下、朝廷的深恩。”

宋黛心里替阿爹不值：“阿爹，这不是你的错。”

天下大乱，罪魁祸首还安坐高堂问罪他人。

到时别说整个江南三府，整个天下都要大乱了。

宋椒既然打开了话匣子：“郡仓也就罢了，府仓的情况更为严重。知府已经下令让各个州郡把今年的新粮运往正仓，然后沿着苍梧江南下再北上。”

说完又是长长地叹息。

宋黛把宋椒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因为夏秋歉收，能按理收上税粮就已经是万幸。但是今年朝廷又加重了三成赋税，所以今年的夏税是注定完不成。九江府的情况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为严重。所以这就是为何江都的流民会越来越多，长此以往更不是办法。”

宋椒点头赞同：“你深居宅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其实各地早有乱民暴动，只是没有引起太大风波。吴宁去年强行改稻为桑，很多耕地变成了桑田。本来指望着今年蚕丝能卖个好价钱换取粮食，结果朝廷加重丝税，买的人少价格压得很低，而粮食价格居高不下。长泽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今年江南三府的日子都不好过。”

提到长泽府，就想到了云泽湖。宋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买粮的商船是不是都沿着苍梧江下流去往云湖了？”

“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但是具体倒卖到哪，这是别府的事我也不得而知。”

“如果真的是倒卖，那么长泽与吴宁应该有消息。如果没有消息，那么就是粮食根本没运到两府销售。那么大批量的粮食如果没有买来卖，会干什么？是囤积起来奇货可居？还是囤起来做别的？”

模糊的记忆里，宋黛记得小瀛洲会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的难民汇聚成一支军队，绝对是有吸引人的地方。

当时他们口号是天下人分天下地，因为地能产粮食！

能够供养出一支剽悍的队伍的小瀛洲，一路势如破竹，除了秦铉的领军能力，还有别的吸引人的入伍的好处。

有什么比吃饱肚子更有吸引力呢？

小瀛洲会不会也在囤粮？

小小的水匪囤粮干什么？水匪再多能吃下上万石粮食？

宋椒脑子里很乱，宋黛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没有用处，便退出来。

站在梨树下，宋黛想起自己见到两次秦铉都没认真说上一句话。如果能跟他搭上话，是不是可以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眼下的情况比前世更为严重，流民成乱民已经等不到洪灾之后了。

午月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出来伺候人了。

“午月，你知道秦家帮吗？”

“知道呀，小姐打听这个船帮做什么？”

宋黛继续打听：“他们主要干什么？是倒卖货物还是运输货物？”

午月不知道宋黛为何问起一支船帮，想了想回答：“大概两样都有吧。他们是苍梧江上一支船帮。靠着江船而活，只是比普通船帮大而已。”

宋黛试探道：“你听说过他们跟小瀛洲的关系吗？”

午月想了想：“小瀛洲？那个水匪窝子吗？头头好像姓秦，不过天下这么多姓秦的不能都是小瀛洲的水匪头头吧。或许真的是只是凑巧呢。”

宋黛苦笑，这可不是凑巧，他们真的是一家。只是水匪换了个活路，利用自己的优势变成了船帮。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说自己是云泽湖小瀛洲的水匪，不然谁还找他们托运货物。

这年头连当水匪都不好做，得做正经活路才行。

“那你知道秦家帮在码头哪里落脚吗？就是他们平时运货到江都总有个地方歇脚呀，跟货主碰头的地方。”

码头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宋黛从来没有去注意过，偶尔路过都是马车轿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被那些人看一眼会少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