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女将军
宋椒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萧源与朱丰暗中勾结，想偷袭马都督后方，然后前后夹击？”
宋黛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不然我想不出朱丰为何要来攻打江都城。以他的现在的实力去占据个小县城稳扎稳打再向四周扩张不是更为稳妥吗？江都城再怎么没有驻军把守也是个府治！乃是整个九江府重中之重！只要拿下了江都，这就意味着整个九江府都岌岌可危。萧源现在与马都督相持不下。如果江都再被朱丰攻下，那么马都督会因为大后方失守而分心。到时马都督回防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就处于两难境地。阿爹，您应该知道做事最怕的就是犹豫不决。如果到时马都督做不出正确的或者说朝廷做不出正确的决定，江南三府沦陷怕是不远了。江南三府全乱，朝廷失去最重要的赋税之地，无法支撑官兵平叛江山已危！”
这一番话吓得地得片刻安宁的宋椒冒出一身冷汗，之前他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朱丰带着流民只是来抢粮的。现在经宋黛这么一点拨，心里立刻警觉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得赶紧跟陆知府商议让九江府各郡县赶紧支援江都，江都城不能丢！”
宋黛看着父亲背影消失在城楼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希望自己这次猜测是正确的吧。
回头望向江边，黑压压的都是乱民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
马微梦休息得差不多，支撑着大刀走到宋黛跟前，她才露出痛苦的表情：“打仗真是一件操蛋的事！以前听父兄吹嘘打仗多么激情澎湃英勇无畏，身临其境才知道多么惨烈与痛苦。我的两只胳膊都拎不起刀来。以前打败别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女英雄，现在杀了一夜，只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
即使是将门出身，在军营摸爬滚打过，依然觉得打仗是件残酷的事。
“如果你知道会这样，还会上城楼来吗？”
马微梦眼神坚定：“会！我自小的梦想就是当个女将军！等父兄回来，我一定会向他们证明我真的可以上战场杀敌，而不是供他们取笑！”
宋黛很是欣慰：“你现在就是女将军呀！”
今日本是陆浅浅作为神女游街的日子，林氏特地准备一番让陆浅浅盛装出游。
哪知夜里朱丰就攻打城门，一夜都在提心吊胆，也不知第二天行不行。
好在宋椒坚守城门一夜，乱军并没有攻打进来，算是虚惊一场。
陆浅浅被喊一夜的杀声吓了个半死，待在屋子里死活不肯出来。
“阿娘，若是我到街上突然天上飞来一支箭岂不要死！我还没进宫当娘娘，我不要死呀！”
林氏劝她不会的，乱军已经被打退了，现在街上很安全。
陆浅浅不信，总觉得城门那边还有喊杀声。
宋椒来见陆蓟的时候，他正在责备林氏把女儿教育这般胆小怕事。
现在正是需要陆浅浅游街振奋人心的时候，她却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传出去她的神女之名怕是要遭人非议。
当娘娘那是以后的事，陆蓟知道眼下还是安定人心为主。
正当陆蓟心烦意乱，一听到宋椒来了，赶紧收起情绪。
严厉对林氏道：“赶紧把她拉出来装扮好，宋郡守都来催促了。”说完一拂袖子生气地走了。
林氏知道今天游街这事挨不过，正因为昨夜大战，今天更要出门稳定人心。
宋椒在前厅一口气喝下三杯茶，在城楼上不觉得，这下才觉得浑身又累又渴又饿。看到仆人端上来的点心，也顾不得礼仪，赶紧抓起来就往嘴里送。
下一顿饭不知道在哪里吃呢，赶时间。
陆蓟一进站就看到宋椒狼狈地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按道理，昨夜出现乱军攻城门时，第一个上城门的应该是陆蓟。
自己好歹也是九江知府，但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出门。
即使没有上城门，陆蓟也知道昨夜惨状。
看到平时极为看重衣冠的宋椒浑身都是带血的污迹，吃东西一点都没平时持重模样，就知道他昨夜肯定在城楼上守了一夜。
等宋椒吃得差不多，陆蓟才出声：“宋郡守昨夜守城辛苦了。还要不要再来点茶水点心，吃饱了再议事？”
一盘点心几杯茶水下肚，宋椒也只吃了个半饱，但现在他已经很知足，城镇上的将士们估计还没吃饭呢。
对于刚才的失礼，宋椒已经顾不得自己脸面：“刚才失礼了，还请陆知府不要见怪。宋某来此，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陆蓟道：“什么事？”
宋椒微微屈身，知道不能把话说得太死，尽量说得不轻也不重：“昨夜朱丰攻城乃是蓄谋已久。平时他在江对面谩骂引起我们注意力，结果他在上游小河里伐木为筏，趁着夜色未明突袭。好在平时属下并未对乱军松懈，所以经过一夜奋战成功抵御了乱军的进攻。”
陆蓟欣慰道：“辛苦宋郡守了，江都有郡守，可以无忧。”
宋椒把场面话说完了，就开始疑虑重重说正事：“属下心中有一个疑惑，为何这个时候朱丰一个乱民贼首竟敢来攻打江都城？朱丰前几次虽然也在起事，但都在附近几个小县城小打小闹。而这次明显是有目而来，并不是临时起意。”
陆蓟知道这是宋椒在给他留面子，简单思索几下后才开口试探：“难道是跟马都督平叛长泽与吴宁乱民萧源有关？”
宋椒做了一个揖：“陆知府明察秋毫，属下也正有此意。如果让朱丰攻下江都城，那么马都督就会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朝廷下诏要马都督尽快平定长泽吴宁两地叛乱，事与愿违。萧源虽然屡战屡败，势力却一次比一次更加强大。流民竟都以他为首，他到哪里流民就跟着他到哪。现在追随他的流民居然霸占了大半个长泽与吴宁，搞得马都督疲于奔命，分身乏术！”
陆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一直暗自庆幸萧源没有跑到九江辖境来，不然他也会像长泽与吴宁两位知府一样被革职。
被宋椒这么一提醒，他觉得自己高兴过早。
萧源没过来，但是挡不住九江有人学他呀。
朱丰干的不就是这个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