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人类观察日记

机器诞生的目的很纯粹，单纯是为了满足设计师的需求。当我第一次被眼前的这个女人唤醒，仅通过双向玻璃材质的透镜，我看清了她的长相，女人的头发是我熟知的波形，基本可以归类到正弦型曲线。

她的双眼也有特殊的魔力，只要盯着那双紫色的瞳孔，我便再也移不开视线直到我发现我的身体不止一个。

观察女人的视角变得立体起来，她所处的是一个标准的正方体房间，这里可以算是我感知事物的主体，很快越来越多的信息流涌入到我脑海里，而在女人的操作下。

我搞清楚了两件事:第一，我的监控对象是一名男生，从获取的信息来看，普普通通。第二，这个女人是谁……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拥有一项特殊技能，即每隔定量的时间，我的记忆就会批量删除，只不过，重要的信息会保留下来，保存方式是在我的一个分身下见证的。

那么，我瞅瞅今天的任务，好，依旧需要监视身为许阳的男生。越是这样做，我就越好奇为什么要这样做，正如男生总会思考一样，我开始怀疑的设计初衷当真如此吗？

只不过，最近休眠的次数有点久了，你说机器怎么会睡眠，会的，相信我，当电信号与身体断开连接，感知事物的能力暂时消失，在某个人类称之为电源的东西耗尽后，我停止了思考。

当休眠结束，我会兴奋地调动自己的一切分身和感知去发觉新事物，只可惜，等待我的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校园，以及毫无变化的任务。

渐渐地我也产生了焦躁的情绪，一方面是因为分身记录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也就意味着我能记下的越来越少，另一方面，当看到人类可以通过我所不具备的器官感知世界，我的看法产生了变化。

一开始，我觉得人类的进食，饮水，对声音的敏感完全是累赘，是对造成工作效率低下的根本原因，可当男生说出:“今年的桂花开得挺早。”他耸动了下鼻子，应该是完成了一次呼吸，“蛮香的。”

这种词语放在过去我只当是无聊的对话内容，可在男生的神情下，我产生了让我深陷泥潭的问题:“蛮香是什么感觉？”

假如我能闻到桂花树，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是否会表现得像男生一样，我尽可能调动这里的分身，也仅仅只是做到从不同角度看这里。

画面无比清晰，清晰到我可以看见某片花瓣以缓慢的速度落在泥土上，而碰巧某只出来觅食的蚂蚁被它掩盖。

请允许我这样形容，接下来蚂蚁爬上花瓣，困惑地使用它的两个触须感知，触须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摆动，它也闻到挂花香了吧。

我努力将今天看到的景象记下，于我而言，意义非凡，只可惜记忆的保留权不在我身上。

滴，滴，滴……这是我每次陷入休眠状态前听到的声音，所以当我的画面中出现滴答声，我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然而，只是手龙头没有拧紧导致的水滴滴落，“挚友，你这技术可以啊。”高个朝男生竖起大拇指。

“可能有天赋吧。”天赋二字是许阳常使用的借口。

“为什么不考虑走体育生呢？”许阳将浸水的毛巾扔给高个，“家里人不同意，我觉得我还挺适合学习的。”高个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仍是带着笑意。

“这种情况下，就别开玩笑了。”许阳从容地从高个的怀里抢过篮球。

高个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嗯，打完这场我也该放下了。”

许阳撞了撞高个垂落的胳膊，但显然这个动作他很生疏，撞完后男生强装没事地搂着高个，“你挚友我，”停顿了0.7秒，“可是你最强的后卫啊！”

高个的精神再次被调动，“哦！不止是篮球啊！”话说，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呢，用许阳的话来说，是个睡觉的好日子。

滴，滴，出现了我休眠的倒计时，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话，我知道用不多久，我就会再次失去知觉。也许我永远无法获取人类的感知，可我能享受失去我所谓感知的片刻。

这次的休眠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久，当我回归身体后，我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按照以往，我肯定会快速调动一切，可现在，身体的僵硬超出预期，我能调动的只有任务显示分身。

我的任务是:竭尽所能地记录有关许阳身上的事。我当然无比清楚，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分身见证下完成的，可我发现原来是出现了一双手，我知道这是只属于人类的器官。

在我受限的视角下，纸上清楚地写着日期，然后是我认定的任务对象:许阳，我知道纸上的内容即便记下来，也不过片刻的保留时间。

很可惜困扰我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我就是设计成记录信息的工具，纸上的内容完整记下:经过一年多的观察以及和许阳本人的交流，可以确信这条世界线与上一条没有太大差异。

尽管我对此并不完全信服，但我更担心的还是如果这种穿越继续进行下去我该如何让过去的自己发现这一事实，我不能笃定重复日记还会出现。

寄希望于许阳，这种事情先不论可行性，真这样做，不可控因素更多了。但，别无他法，我知道，那么实现约定吧。下一次特殊事件发生在几个月后，监控就此关闭吧。

我又一次见到了这双手的主人，应该说是女主人，她的样貌总给我一种熟悉感，我既叫不出她的名字，也不清楚在哪里见到过她。可她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与我的对视停下，在进行了某种我不能理解的操作后。

“滴，”“滴！这一刹那，我如梦初醒，休眠的倒计时还在继续，而我已经飞速思考起来，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不，这不是休眠而是女主人口中的关闭。

我的代称是监控，目的是为了观察名叫许阳的人类，而现在任务在某个约定下结束——

思考还在进行，我不知道人类口中的冷到底是何种感觉，是否是像现在这样逐渐失去知觉，就算是最后也想理解人类的感知嘛？

等等，我的脑海里最后仅剩下:既然失去过，为何不算曾有过，谁说的，记记——“滴。”不“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