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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门离周盛东的住处最近,不过车子开进去后,他却不得不在整个小区兜起圈子,实在找不到一个空车位了,连通道旁都停了一长溜。显然车位紧张的问题多年来一直没得到解决,业主们为此闹过好多次。周盛东花钱买过一个露天车位,但他偶尔才来,车位经常被别的车霸占,今天也是。他懒得找保安理论,最后将车勉强塞进花圃和一棵香樟树之间的缝隙。借着小区里昏暗诡异的路灯光,周盛东摸到26栋的门口,房子是多层,没有电梯,他走楼梯,慢悠悠爬到四楼。这里的住户大多还习惯用那种老式门锁,周盛东本不想凸显特别,从众保留了传统门锁,直到后来发生盗窃事件,为保安全,不得已才换成智能锁。两年前,不知哪个窃贼心血来潮,从阳台窗户翻进房子来淘宝。事后检查,没什么损失,不过周盛东还是把门窗和锁统统做了升级。按指纹解锁,正要进门,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招呼声,“是小周回来啦?”周盛东转过身去,看见邻居蒋阿婆站在不锈钢防盗门后,他忙说:“阿婆,是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蒋阿婆确认是他后,开了防盗门走出来说:“我起来喝杯水,听见外面有动静,怕又是小偷,就出来看看。”那次周盛东家中进贼,也是蒋阿婆先发现的,立刻拨了110,小偷才仓促跑了。周盛东把拎在手上的宋记核桃酥递给蒋阿婆,是她平时最爱的零嘴儿,本想明天早上再给她送去的。蒋阿婆以前还喜欢吃宋记的糯米糕点,周盛东也老给她带,现在年纪上去,消化力弱,吃不了糯米食品了。蒋阿婆笑眯眯接过,嘴上埋怨道:“你老这么客气干什么呢?上回送我的还剩两片呢!”“放着慢慢吃,保质期长。我今天去巧了,他们正要打烊,我赶紧一脚踏进去,就差两秒钟!”蒋阿婆惊诧,“宋记现在关门这么晚吗?”“生意不好做,只能延长营业时间了。”蒋阿婆叹了口气,有点意犹未尽,又问:“小苏在美国好伐?”“她挺好的,谢谢阿婆记挂。”“那就好。呵呵!什么时候回国,记得来我这里坐坐,吃杯茶。我老了,不知还能熬几年…
三号门离周盛东的住处最近,不过车子开进去后,他却不得不在整个小区兜起圈子,实在找不到一个空车位了,连通道旁都停了一长溜。显然车位紧张的问题多年来一直没得到解决,业主们为此闹过好多次。
周盛东花钱买过一个露天车位,但他偶尔才来,车位经常被别的车霸占,今天也是。他懒得找保安理论,最后将车勉强塞进花圃和一棵香樟树之间的缝隙。
借着小区里昏暗诡异的路灯光,周盛东摸到26栋的门口,房子是多层,没有电梯,他走楼梯,慢悠悠爬到四楼。这里的住户大多还习惯用那种老式门锁,周盛东本不想凸显特别,从众保留了传统门锁,直到后来发生盗窃事件,为保安全,不得已才换成智能锁。
两年前,不知哪个窃贼心血来潮,从阳台窗户翻进房子来淘宝。事后检查,没什么损失,不过周盛东还是把门窗和锁统统做了升级。
按指纹解锁,正要进门,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招呼声,“是小周回来啦?”
周盛东转过身去,看见邻居蒋阿婆站在不锈钢防盗门后,他忙说:“阿婆,是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蒋阿婆确认是他后,开了防盗门走出来说:“我起来喝杯水,听见外面有动静,怕又是小偷,就出来看看。”
那次周盛东家中进贼,也是蒋阿婆先发现的,立刻拨了110,小偷才仓促跑了。
周盛东把拎在手上的宋记核桃酥递给蒋阿婆,是她平时最爱的零嘴儿,本想明天早上再给她送去的。蒋阿婆以前还喜欢吃宋记的糯米糕点,周盛东也老给她带,现在年纪上去,消化力弱,吃不了糯米食品了。
蒋阿婆笑眯眯接过,嘴上埋怨道:“你老这么客气干什么呢?上回送我的还剩两片呢!”
“放着慢慢吃,保质期长。我今天去巧了,他们正要打烊,我赶紧一脚踏进去,就差两秒钟!”
蒋阿婆惊诧,“宋记现在关门这么晚吗?”
“生意不好做,只能延长营业时间了。”
蒋阿婆叹了口气,有点意犹未尽,又问:“小苏在美国好伐?”
“她挺好的,谢谢阿婆记挂。”
“那就好。呵呵!什么时候回国,记得来我这里坐坐,吃杯茶。我老了,不知还能熬几年。”
“阿婆说笑了,您这身体,再活个二十年没问题。”
“还要活二十年?我才不要哩!到时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可受罪了!还拖累小辈——不说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年纪轻也不能老熬夜。”
在蒋阿婆眼里,周盛东始终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他嘴角不觉勾起,心里也暖暖的。
“知道了,阿婆。您小心点。”
两人叙别毕,周盛东看着阿婆进屋锁了门,才迈进自己的房子。
他留恋这里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邻里和睦。他喜欢和蒋阿婆这样的老人打交道,温和、暖心,像一家人,使他时常怀念起幼年在老家那条巷子里和小伙伴肆意撒野的时光,随便跑到哪家都能喝上一口水或吃上几嘴小点心。如今这样的地方难找了,尤其在城市。
结婚前,他已另觅一处住宅作婚房,但会时常回来看看老邻居们,有时会带苏洁一起过来。十多年间,老人们陆续走了,只剩一个蒋阿婆还健在,周盛东更觉珍惜。和苏洁离婚的事,他没告诉过阿婆,只说苏洁因公调职去了美国。那还是五年前的事,阿婆可能也察觉哪里不对了,问起苏洁时神色总带点忧愁,又不愿点破,好似点破了就会成真。她是真拿周盛东当自己孩子看的。
进了屋,周盛东换鞋,脱衣服,又扯开沙发、桌椅和床上的遮尘罩,一时还不想睡,于是开了电脑,先把徐开交待的事办了。这种事他总是亲自做,绝不假手他人,以免留下把柄。
要过账的这笔钱金额和以前差不多,但周盛东还是仔细研究了流程,哪里进、哪里出,以什么名目,力求丝滑顺畅,查不出异常。很多秘密的暴露究其原因都是某个环节一时疏忽出了小纰漏,并非外力有多强大多高明。
谋划定,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副手套和一把螺丝刀,转身把靠墙的书架挪开,书架背后的墙看起来平平无奇,仅下方有一块多孔插座面板。他戴上手套,蹲下身子,先卸下面板,然后用螺丝刀拧开固定底板的螺钉,底板也被卸下,露出背后一个宽约20厘米的小空间,里面藏了只尺寸比空间略小的铁盒。
二次装修时,周盛东亲手制作了这个秘密的储存空间,并伪装成电源插座面板,盖上面板后看上去天衣无缝,任谁都不会想到里面暗藏机关。用这种方式藏东西远比保险柜低调隐秘。
周盛东取出铁盒,拿到书桌上打开,里面有u盘若干、几只金表,几本假的证件和护照,此外还有数卷钞票,人民币、美钞都有。u盘里的内容用来自保,现金证件等物是为临时跑路准备的,一家三口的都有。从与徐开合作起,他即长存忧患意识。他希望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被用到,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他取出编号最新的一只u盘,把今天洗钱的操作明细连同在青屿录下的和李平的对话,统统存入,又检查一遍文件内容后,将u盘放回铁盒,合上盖子,原封不动送入原处,最后,很小心地将插座面板复位。做这一切时,他的动作非常温柔仔细,以免不慎在面板表面留下容易被人察觉的痕迹。
还是要说回两年前那次贼偷,他怀疑过对方是冲着铁盒里的“证据”来的,如果属实,徐开的可能性极大。因为徐开属于他的早期“朋友”之一,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当然只是猜想,徐开如果谨慎到这种地步,根本不会找自己洗钱。
这两年徐开的胃口越来越大,已到惹人生厌的地步,周盛东很想和他切割干净,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或许徐开也察觉到他态度上的变化,也在求变,今天让李平倒逼自己查办威胁信就是征兆。
周盛东当然希望能和他“分手”,但如果主动权掌握在徐开手上,自己可能会被当作弃子在某一步牺牲掉,所以处理这件事必须非常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