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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盛东在车上给母亲打了电话,得知他们刚吃过晚饭,就叮嘱说:“让周舟休息一会儿就好好写作业去。晚上我回来检查。”周母嘴上应了,马上转头交待周舟,“爸爸来电话了,让你赶快写作业,他一会儿来检查呢,别再玩游戏啦!”周舟不知道在嘟哝什么,虽然很小声,但周盛东还是能听出他不以为然的语气,他完全想象得出来这小子不把奶奶放在眼里的情状,想隔空训几句,但也知道没用,不如省点唇舌,摇着头挂了线。这两天他和葛丽莎持续冷战,周舟趁机回奶奶家住去了。周盛东只能每天晚上去母亲那里小坐片刻,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至于葛丽莎,他有两天没见着了。离开母亲家他直接去了长安里,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没给葛丽莎打过电话,葛丽莎也没主动联络过他。两人从雇佣关系转成情人关系后,一度还算和谐,但蜜月期没多久就过去了,矛盾接踵而至。葛丽莎性子活泼能来事儿,而周盛东下了班只想安静歇会儿,对葛丽莎的很多提议都不当回事,葛丽莎的脸色难免一天天差起来,有时说话语气一冲,吵架就在所难免。开始几趟都是葛丽莎主动服软,随后她觉得委屈,说自己吃亏了,做周盛东秘书的时候要低三下四,现在做他女朋友还得低三下四,她不干。周盛东倒没觉得葛丽莎和自己低三下四过,做秘书那会儿她要肯低三下四,就不会时不时被自己训哭了。不过他一向信奉,和女人不能讲道理,越讲自己越没道理。所以再有矛盾时,就改他主动服软了。葛丽莎自然很高兴,此后就把这一点当成周盛东爱不爱自己的衡量标准,反复测试,变本加厉。周盛东服软的次数越来越多后,终于开始厌烦,最近就不想主动了。而葛丽莎想必还在等他屈服,两人就此陷入僵持状态。周盛东和母亲讲电话,开车的任彬听得一清二楚,但只要周盛东不说,他也从不会问,把纳闷都藏心里。“我现在啊,到哪儿都像个调解员。”周盛东自语似的说,“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那是因为您耐心好,情商高。”“我有让你夸我么?”“我实话实说。”“…
周盛东在车上给母亲打了电话,得知他们刚吃过晚饭,就叮嘱说:“让周舟休息一会儿就好好写作业去。晚上我回来检查。”
周母嘴上应了,马上转头交待周舟,“爸爸来电话了,让你赶快写作业,他一会儿来检查呢,别再玩游戏啦!”
周舟不知道在嘟哝什么,虽然很小声,但周盛东还是能听出他不以为然的语气,他完全想象得出来这小子不把奶奶放在眼里的情状,想隔空训几句,但也知道没用,不如省点唇舌,摇着头挂了线。
这两天他和葛丽莎持续冷战,周舟趁机回奶奶家住去了。周盛东只能每天晚上去母亲那里小坐片刻,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至于葛丽莎,他有两天没见着了。离开母亲家他直接去了长安里,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没给葛丽莎打过电话,葛丽莎也没主动联络过他。
两人从雇佣关系转成情人关系后,一度还算和谐,但蜜月期没多久就过去了,矛盾接踵而至。葛丽莎性子活泼能来事儿,而周盛东下了班只想安静歇会儿,对葛丽莎的很多提议都不当回事,葛丽莎的脸色难免一天天差起来,有时说话语气一冲,吵架就在所难免。
开始几趟都是葛丽莎主动服软,随后她觉得委屈,说自己吃亏了,做周盛东秘书的时候要低三下四,现在做他女朋友还得低三下四,她不干。
周盛东倒没觉得葛丽莎和自己低三下四过,做秘书那会儿她要肯低三下四,就不会时不时被自己训哭了。不过他一向信奉,和女人不能讲道理,越讲自己越没道理。所以再有矛盾时,就改他主动服软了。葛丽莎自然很高兴,此后就把这一点当成周盛东爱不爱自己的衡量标准,反复测试,变本加厉。
周盛东服软的次数越来越多后,终于开始厌烦,最近就不想主动了。而葛丽莎想必还在等他屈服,两人就此陷入僵持状态。
周盛东和母亲讲电话,开车的任彬听得一清二楚,但只要周盛东不说,他也从不会问,把纳闷都藏心里。
“我现在啊,到哪儿都像个调解员。”周盛东自语似的说,“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
“那是因为您耐心好,情商高。”
“我有让你夸我么?”
“我实话实说。”
“拍马屁都这么丝滑无痕,你情商才是真的高。”
任彬露出腼腆中带点得意的笑容。这孩子气的神色不知怎么就让周盛东想起另一个人来。
“不知小舒有没走掉?”他随口说道。
周盛东有唐力的手机号码,但不想打电话去问,唐力也极少联络他。周盛东喜欢去仙汕小馆,图的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任何负担。
任彬没反应过来,“谁?”
“代替唐嫂的那个女生啊!”
“哦……不知道。你小费给得足,应该不会走吧?”
周盛东笑笑,没再说话。
一个想考研又缺钱的女生,身上变数太多,若是找到更好去处,辞工也是正常。
很奇妙的,这些天他完全没想到过那个女孩,然而一旦想起,他发现当日获知的那些细节,自己居然全部记得。
今晚小馆生意特别好,楼下都坐满了,店里两个小工忙到脚不沾地,其中一个看见周盛东进来,立刻放下才收的餐盘跑过来。
周盛东见他脑门上冒汗,旁边一桌还有人使劲叫唤,便说:“你先忙,我们等一会儿没关系。”
露台上的桌子和往常一样收拾得纤尘不染,照例摆了套茶具,骨瓷小杯倒扣着,餐柜上有茶叶罐和热水壶。
任彬把茶杯翻过来,抓起茶叶罐准备沏茶,周盛东说:“你泡自己的,不用管我,我下午陪客人喝掉好多壶,不想再喝了。”
他注意到桌上的一些细微变化,水晶烟缸挪到餐柜上了,空出的那块地方摆了一只透明玻璃瓶,似乎是喝鲜奶的那种瓶子,瓶里注三分之一清水,插了朵白色的花,形似百合,但百合的花蕊是深棕色的,这朵是白的。
他点了根烟,指着那花问任彬,“这是什么?”
任彬啜着烫茶,仰头瞄一眼,“花。”
“你眼睛好毒,这都能看出来?”
任彬挠头,“我也不认识啊!”
唐力跑上来,“嗨,周总,小任!”
周盛东朝他笑道:“今晚上生意好火爆!”
“天热起来了嘛!不少客人要我们延时营业,我讲店里伙计现在都忙成这样,再加时他们肯定集体辞工,哈哈!”
任彬问:“老唐,姓舒的女生还在不在?”
“当然在啦!她如果跑了我怎么和周总交待?哦,讲到小舒,这个女生好有意思的。”
周盛东眉头一挑,“怎么讲?”
“您上次来不是给她一笔小费吗?下工之后我把钱给她,一开始她不肯收,我讲是周总好意,她不要总不能我留着吧?她这才收了,那天打烊我看几个小家伙都喜气洋洋,问他们什么事,说是拿到了小费,打算去吃宵夜。我悄悄把小舒喊来问话,没想到她把那笔小费和当班的几个伙计平分了,还讲是周总给大家的。”
周盛东眼睛亮了一亮,笑道:“这女生不简单。”
“是啊是啊!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想不到这样会做人。”
楼下繁忙,周盛东没多留唐力,点了当日的招牌套餐,放他下去忙了。
任彬喝茶,周盛东点了根烟,想把烟缸拿回桌上,手伸出去又收回,任烟缸在餐柜上放着。他朝夜空吐出一个烟圈,全身灌满惬意。
远处居民楼里,不知哪扇窗户传出拉小提琴的声音,婉转悠扬,调子莫名熟悉。虽还不够连贯顺滑,但练习者充满感情,反反复复拉着前几节,不知疲倦似的。
周盛东听着听着,骤然辨识出来,是克莱斯勒《爱的忧伤》,苏洁很喜欢的一首曲子,有一阵她每个晚上要听好多遍才肯睡觉。如今,还记得这段过去的或许只有他一人了。
离婚谈判时,苏洁试探过能否带周舟去美国,周盛东拒绝了。离婚头两年,苏洁偶尔会回国探望儿子,再婚后就极少回了,全部精力给了新家,仅在圣诞节寄些礼物给周舟,再后来连礼物也消失了。周盛东猜她搬了家,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女人狠绝起来,丝毫不比男人逊色。
任彬忽然望向楼梯口,周盛东心有所动,转眸,果然见有人上来,正是舒桐,手上端一个餐盘,走得娉娉袅袅,还是那一身朴素的衣装,头发扎成马尾,干净清爽,与他印象中一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