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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灿烈,一丝风也无,世界仿佛静止了,唯有酷热蔓延。水池里那几株荷花不像人这么怕热,太阳暴晒之下,越发亭亭玉立,白得发亮。周盛东冒着酷暑在池边抽烟,光线太强,不得不半眯双眼,视线蜻蜓点水似的落在荷花上,旋即又荡开,投向更远处。下午有两位客人要来青屿面谈,周盛东脑中纷杂充斥,也无心赏花,一根烟抽完,即撚灭了丢进垃圾箱,返身进会所。开门时,一股凉风袭来,烦躁冲淡,反倒比吸烟更提神,人霎时抖擞了不少。服务台后的女孩站得笔直,以敬仰的目光望过来,周盛东冲她笑了一笑。二楼他的专属会客室内,泡茶的水已烧开,茶具、茶叶也都备好。周盛东喜欢自己泡茶,小时在老家,逢年过节最令他入迷的便是看长辈沏茗茶,过程远不如日式茶道那样繁复凝重,但亦是有板有眼,分寸得当。时光绵长,未来难测,可茶仪总是不变的,宛如缥缈尘间的一道锚,定在那里,便有说不出的踏实。雾气氤氲里,唠几句细碎茶经,泥融土化,什么麻烦化解不了?正洗茶,项目经理王都好领着客户宁先生来了,宁先生是来找周盛东定夺项目改进方案的。工程已至尾声,宁先生公司临时提出新要求,这意味着要对前期成果进行一系列修正,不仅拖慢工期,还会增加成本,王都好与宁先生谈了两轮仍没能达成一致,被周盛东请来青屿。周盛东把公务安排在这里,本意是调节气氛,在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商量问题,双方不至于锱铢必较。不过宁先生一进来脸色依然是紧绷的,前两轮谈判他一丝便宜没占到,无法在领导跟前交待,心情自然不爽。周盛东以一脸和煦之色将双方迎进房间,宽座后,不急着谈正事,先请两人喝茶。他泡了一壶顶级寿眉,这茶馥郁芬芳,有淡淡的枣香,丰盈甜润,很适合午后提神。喝着茶,聊了片刻闲话,宁先生果然放松下来,火候差不多时,周盛东才切入正题,以诚恳态度逐条讨论新要求,寻找最切实的可行性方案。董事长如此耐心对待,宁先生的火气又压下去三分,王都好有周盛东撑腰,自然也有了底气,说…

午后阳光灿烈,一丝风也无,世界仿佛静止了,唯有酷热蔓延。水池里那几株荷花不像人这么怕热,太阳暴晒之下,越发亭亭玉立,白得发亮。

周盛东冒着酷暑在池边抽烟,光线太强,不得不半眯双眼,视线蜻蜓点水似的落在荷花上,旋即又荡开,投向更远处。

下午有两位客人要来青屿面谈,周盛东脑中纷杂充斥,也无心赏花,一根烟抽完,即撚灭了丢进垃圾箱,返身进会所。

开门时,一股凉风袭来,烦躁冲淡,反倒比吸烟更提神,人霎时抖擞了不少。服务台后的女孩站得笔直,以敬仰的目光望过来,周盛东冲她笑了一笑。

二楼他的专属会客室内,泡茶的水已烧开,茶具、茶叶也都备好。

周盛东喜欢自己泡茶,小时在老家,逢年过节最令他入迷的便是看长辈沏茗茶,过程远不如日式茶道那样繁复凝重,但亦是有板有眼,分寸得当。时光绵长,未来难测,可茶仪总是不变的,宛如缥缈尘间的一道锚,定在那里,便有说不出的踏实。雾气氤氲里,唠几句细碎茶经,泥融土化,什么麻烦化解不了?

正洗茶,项目经理王都好领着客户宁先生来了,宁先生是来找周盛东定夺项目改进方案的。

工程已至尾声,宁先生公司临时提出新要求,这意味着要对前期成果进行一系列修正,不仅拖慢工期,还会增加成本,王都好与宁先生谈了两轮仍没能达成一致,被周盛东请来青屿。

周盛东把公务安排在这里,本意是调节气氛,在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商量问题,双方不至于锱铢必较。不过宁先生一进来脸色依然是紧绷的,前两轮谈判他一丝便宜没占到,无法在领导跟前交待,心情自然不爽。

周盛东以一脸和煦之色将双方迎进房间,宽座后,不急着谈正事,先请两人喝茶。他泡了一壶顶级寿眉,这茶馥郁芬芳,有淡淡的枣香,丰盈甜润,很适合午后提神。

喝着茶,聊了片刻闲话,宁先生果然放松下来,火候差不多时,周盛东才切入正题,以诚恳态度逐条讨论新要求,寻找最切实的可行性方案。

董事长如此耐心对待,宁先生的火气又压下去三分,王都好有周盛东撑腰,自然也有了底气,说话时又不忘察言观色,明了哪里可以让步,哪里需据理力争,如此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各让一步,总算把方案定了。

宁先生说:“这只方案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了,但要陈总看过才能敲定。”

周盛东说:“理解,陈总如果还有问题,直接打给我。”

宁先生临走再次称赞茶好,周盛东顺势拾起预先备好在桌底下的纸袋交给他。

“我也很喜欢这只寿眉,既然宁先生和我口味相同,拿些回去喝着玩。”

茶叶包装简单,宁先生拎在手上,掂量不会少于半斤,刚才品茶时听周盛东提到是珍藏了十年的老茶,便知这袋茶叶价格不菲,搞不好得上万,忙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呢!”

周盛东说:“亲戚寄来的家常东西,不值什么的,宁先生别客气。”

听他这样讲,宁先生便顺水推舟收了,周盛东送他出门。

宁先生问:“周总是福建人吧?”

“广东的,不过母亲那边有个姐妹嫁去福建,家里就是做茶的,年年给我寄,我一个人哪里喝得完?宁先生喜欢的话,下次直接找王经理要。”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亲戚什么的纯属鬼话,无非是为了哄宁先生开心罢了。周盛东观察他神色,心中笃定这桩麻烦应该不会再有后续了。

第二位访客是久未联系的生意上的朋友,远道而来,除了叙旧外,两人还聊起行业前景,想看看有无再次合作的机会,谈话比上一轮轻松得多。

不过只要在青屿,周盛东便天然具有东道主优势,无论话题棘手或顺当,均能进退自如。这里属周盛东的私产,与华扬无涉。

青屿开业之初,高信来玩过两次,眼里有艳羡之意,没多久他就在城西如法炮制也搞了一个,毕竟两人有各自的朋友要见,也有不同的私趣要分享。

高信爱热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才是他的心头好,在他的俱乐部里,吃什么无所谓,但酒水必须讲究,什么年份的什么酒,他收藏甚多,如数家珍。

青屿会所则主打粤菜与清茶,特色即是雅趣,也与周盛东的心性吻合,虽然进了生意场,他也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酬,但骨子里依然是个喜好清净的人。

他喝茶有讲究,习惯从白茶喝起,喝到无味便换岩茶,武夷岩茶有一股酽酽的烟熏味,三泡之后味道淡了,再换黑茶,黑茶须得煮了才出味。用陶炉以五百度的高温煮上五六分钟,满室萦香。天尖黑茶有浓郁的糯米醇香。在周盛东看来,茶之美远胜于酒。

一下午喝了太多茶,茶不醉人,有时却也教人产生恍惚之感,人在室内,神游物外,半晌魂归,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处。

周盛东坐的位子临窗,福特蓝落地玻璃,垂眸便能瞧见楼底下那一池荷花。谈笑时,视线经常转落下去,朝底下瞥上一眼,夏日光影中,荷花静静绽放,依然是无我的境界。

朋友赶傍晚六点半的飞机走,五点不到即匆匆作别。时间尚早,新沏的一壶黑茶才喝了个头而已,周盛东送客回来,继续品茗。

房间里还残留些许商务的味道,但周盛东已换了副心境。他跷起腿,整个人朝向窗外,视线在水天交际处与荷池间频繁转换。

荷池与湖水之间没有物理阻隔,一对鸳鸯从远处游来,喜滋滋钻入荷池嬉戏,白荷被水波搅动,摇曳轻颤,不知是欢喜还是烦恼。周盛东望定一株姿势最美的,思绪不知不觉摇曳散开。

手机响,这回是李平,他耐着性子应付完,就把任彬叫上楼来。

“那件事进展怎样了?李秘书刚打电话来问。”

任彬说:“还在查呢!就那两天的监控里一共不是筛出来十六个可疑分子吗?老丁要一个个盘查摸底,不过时候也差不多了,今天应该能出个结果。”

周盛东点头,对结果不抱多大兴趣,要不就是那几个老对手作梗,要不就是徐开故弄玄虚,但既然徐开紧盯着自己不放,他就得查个结果交出去。

“周总,老蔡让我问一声,今天留这里吃晚饭吗?有红焖乌贼。”

红焖乌贼是周盛东很喜欢的一道菜,用红焖汁拌饭,他可以一口气吃两碗饭。他把目光从荷池收回,想了想说:“让老蔡留着做生意吧!我们去老唐那里吃,也有阵子没去了。”

上车前,周盛东注意到任彬的嘴微微撅起,似乎怏怏不乐。他打趣问:“没吃到乌贼不开心了?”

任彬说:“我又不好这一口。不过老蔡挺失望的,说你好久没吃他做的饭了,是不是嫌他手艺退步了?”

周盛东笑说:“没有的事!明天午饭我们过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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