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chapter21
周锆肩上的旧伤复发已久。半个月前，孙教练带来省里体校的人，他们在找练标枪的好材料，看中了周锆。他连标枪啥样都没见过，对此很困惑。“这是奥运会项目”，孙教练解释，“田径游泳那些咱国家没优势，但冷门的有希望冲一冲，拿个名次回来为国家争得荣誉。”“可我一直是练棒球的。”“练体育都是通的，关键看能力，你这年龄才开始转是晚了，但通过科学训练可以赶上，扔球和扔枪不都是扔嘛。”“不是”，周锆强调，“我好好练着棒球，为啥要去扔标枪？”“因为棒球不是奥运会项目啊。”周锆被绕住，摸了摸脑袋。孙教练继续劝他去参加体校的测试，说了一堆举国体制，民族荣誉这些词。他听不太懂，但到最后还是答应了。测试完，别说去为国争光，孙教练觉得周锆的棒球生涯都悬了。肩峰下滑囊炎加关节韧带损伤，省队里的医生说，不知道这小伙子怎么忍下来的。周锆得知后毫不在意，“运动员哪个不是一身毛病，还能投球不就行么。”孙教练自责又生气，数落这混小子主意太正。前阵子发现周锆状态不好，他就问过是不是身体原因。这小子非说是练的不够，越差越加练，他作为教练居然没看出来。“别犯浑，你以后吃饭不用胳膊？”“我相信到时您会喂我的。”周锆咧嘴笑起来，可以不用被选去练标枪，他还挺高兴。然而，他没想到孙教练如此小题大作，回去就找张素梅负荆请罪。张素梅当晚做了一大桌菜，都是周锆爱吃的。吃差不多时，她缓缓开口，“小锆，你现在也进厂实习了，以后少去打球，就只当个爱好吧。”陈因因和老陈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很惊讶，不知是什么情况。周锆嘴鼓鼓的，咽下去才说，“孙教练找您了？您别他胡说。”张素梅“啪”地撂下筷子，“人家怎么叫胡说，连医生写的病历都给我看了，你再这样下去，日常生活都有问题怎么办？”陈因因皱眉看向周锆，担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很严重。周锆没回答她，脸色变得正经，“我会去治疗，训练时也会注意，您别担心。”“我…
周锆肩上的旧伤复发已久。
半个月前，孙教练带来省里体校的人，他们在找练标枪的好材料，看中了周锆。他连标枪啥样都没见过，对此很困惑。
“这是奥运会项目”，孙教练解释，“田径游泳那些咱国家没优势，但冷门的有希望冲一冲，拿个名次回来为国家争得荣誉。”
“可我一直是练棒球的。”
“练体育都是通的，关键看能力，你这年龄才开始转是晚了，但通过科学训练可以赶上，扔球和扔枪不都是扔嘛。”
“不是”，周锆强调，“我好好练着棒球，为啥要去扔标枪？”
“因为棒球不是奥运会项目啊。”
周锆被绕住，摸了摸脑袋。孙教练继续劝他去参加体校的测试，说了一堆举国体制，民族荣誉这些词。他听不太懂，但到最后还是答应了。
测试完，别说去为国争光，孙教练觉得周锆的棒球生涯都悬了。肩峰下滑囊炎加关节韧带损伤，省队里的医生说，不知道这小伙子怎么忍下来的。
周锆得知后毫不在意，“运动员哪个不是一身毛病，还能投球不就行么。”
孙教练自责又生气，数落这混小子主意太正。前阵子发现周锆状态不好，他就问过是不是身体原因。这小子非说是练的不够，越差越加练，他作为教练居然没看出来。
“别犯浑，你以后吃饭不用胳膊？”
“我相信到时您会喂我的。”
周锆咧嘴笑起来，可以不用被选去练标枪，他还挺高兴。然而，他没想到孙教练如此小题大作，回去就找张素梅负荆请罪。
张素梅当晚做了一大桌菜，都是周锆爱吃的。吃差不多时，她缓缓开口，“小锆，你现在也进厂实习了，以后少去打球，就只当个爱好吧。”
陈因因和老陈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很惊讶，不知是什么情况。
周锆嘴鼓鼓的，咽下去才说，“孙教练找您了？您别他胡说。”
张素梅“啪”地撂下筷子，“人家怎么叫胡说，连医生写的病历都给我看了，你再这样下去，日常生活都有问题怎么办？”
陈因因皱眉看向周锆，担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很严重。
周锆没回答她，脸色变得正经，“我会去治疗，训练时也会注意，您别担心。”
“我别担心？行，你跟你爸一样生死不忌”，张素梅抱起手臂，神色越发严厉。
“不光是这个问题，你不能再这样晃荡下去了。林主任那我也去问过了，你老跑出去打球，他看我面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已经影响到你工作了。”
“这是我不对，但我也正好想跟您说，我想清楚了，我不进厂，我要打职业棒球。”
饭桌上一瞬死寂。
周锆坦荡地对上张素梅的眼睛，令他母亲忽然发现，他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而且和故去的丈夫像到骨子里。
陈因因手在桌下揪老陈裤子，让他圆场。
老陈酝酿半天，“那什么——”
张素梅猛然站起来，“疯了你了不想进厂？”
“妈，您听我说”，周锆也站起来，“厂里的工作是稳定，但也没那么好，刘叔的事儿这不刚过去么，还有我爸也是啊，保不齐我进去了下一个就是我。”
“呸呸呸”，陈因因立刻敲桌子。
老陈：“小锆你这话说得可不对。”
“让他说”，张素梅冷笑，“我们居然生出你这么贪生怕死的东西！你爸知道了怕是会死不瞑目。”
“不是，你这话也”，老陈声音蔫下来，他第一次见识这俩母子互相诛心。
陈因因扒拉开没用的老陈，拽住周锆，“先把饭吃完，等回头慢慢说。”
老陈拉过因因，带她出屋到院里低声说，“这是他们母子的事，咱不能多嘴。”
“但是”，因因没说下去，周锆激愤的声音穿透薄薄的门板。
“妈，你还记得我怎么开始打棒球的么，我爸教我的，他之前也想当职业棒球运动员的。”
“所以我更觉得你没有必要打，他成天费尽心力带你练，还撺掇厂长组棒球队，说白了是把自己没完成的心愿推给你，让你去替他完成，但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周锆愣住，眼神倏然暗淡。
“您的说法不对，我自己也是喜欢的！我爸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我，而且您不是一直支持我追求梦想么，这就是我的梦想。”
“梦想不等于做白日梦，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成——”
“您又想说我太小，但我也已经成年了，因因都可以自己做选择，难道我不可以？”
“人家因因是用脑子思考的，你是吗”，张素梅似乎叹了口气，几秒后才继续。
“你说你想打职业棒球是吧，你告诉我具体怎么打。我们国家有职业棒球联赛吗？有发展这种运动的环境吗？你的身体还足以打职业吗？就算能打，还能打几年，退役之后干什么？”
声音落下后，屋里没有回应。
门外的陈因因皱起眉，旁边的老陈嘀咕，“看来你张姨是深思熟虑过了。”
不知周锆又说了什么，屋里接连传出“嘭”，“嗙”，“啪”。最后这声，陈因因一下就听出是一巴掌。
忽然，一阵热风穿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