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chapter53
1984年国庆阅兵,时隔25年展现大国威仪,大学生们打出横幅“小平你好”。而陈因因在清晨赶到汉口站,西行回家。望着欧式圆柱和弧形屋顶,陈因因想宋微如果在,肯定会讲出许多历史背景。可是,他最近都没来信断了联系。陈因因打电话回家,周锆说的是,宋微开始准备复读,太忙了。“那他有说去哪里读吗?”周锆答不上来。更奇怪的是,老陈不来接电话,也说是忙。被搞得心神不宁多日后,陈因因跑到火车站,抢了一张国庆节当天的站票。回省城要快八个小时,陈因因坐在自己的包上,仰头看向车门上的玻璃窗外。沿途风景后退,过去一个月的回忆却涌来,迅速而模糊。报到那几天,老陈把陈因因送到学校后,很是兴奋地拉着她转校园。华中工学院不算大,但南大门的毛主席像一下就把老陈给震住了,更不要说学校里树荫环湖,背靠喻家山。老陈连连赞叹,“上大学是真好啊!”至于陈因因的安置,都是她自己办的。一来老陈不方便进女生宿舍,二来他认定闺女闯实得很,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便走了。宿舍是八人间,但只住了六个人。这六个是电力系仅有的女生,其他都是男丁。“那咱以后就是六仙女啦。”说这话的湘妹子刘玲年龄最大,复读了两年,高挑艳丽似一朵牡丹花,远看分明应该上电影学院。用黄欣雅的话说,玲姐除了爱被捧着,真是哪都好的大美女,不过美女嘛爱被捧也应该的。黄欣雅是老二,武汉本地人,她和从青岛来的老三高倩处得来。两人都爱参加活动,住上下铺没几天就手挽手挑社团去了。至于老四沈冰,带着江南水乡的书卷气,上来就竞选班长,可老师定了个男生。而和陈因因对上眼的叫王慧,沈阳人,她不光和林家慧有个字一样,性格也相似。大家讨论完年龄时她自称王老五,冲因因喊了声,“六妹!”许是因为刚到武汉这种大城市,许是大学里接触的人一下子杂起来,陈因因变得没那么爱讲话了。大多数时候,她都安静地旁观着,听他们说自己没听过的事。每天课一上完,她就到宿舍楼问有没有她的…
1984年国庆阅兵,时隔25年展现大国威仪,大学生们打出横幅“小平你好”。而陈因因在清晨赶到汉口站,西行回家。
望着欧式圆柱和弧形屋顶,陈因因想宋微如果在,肯定会讲出许多历史背景。
可是,他最近都没来信断了联系。
陈因因打电话回家,周锆说的是,宋微开始准备复读,太忙了。
“那他有说去哪里读吗?”
周锆答不上来。更奇怪的是,老陈不来接电话,也说是忙。被搞得心神不宁多日后,陈因因跑到火车站,抢了一张国庆节当天的站票。
回省城要快八个小时,陈因因坐在自己的包上,仰头看向车门上的玻璃窗外。沿途风景后退,过去一个月的回忆却涌来,迅速而模糊。
报到那几天,老陈把陈因因送到学校后,很是兴奋地拉着她转校园。
华中工学院不算大,但南大门的毛主席像一下就把老陈给震住了,更不要说学校里树荫环湖,背靠喻家山。老陈连连赞叹,“上大学是真好啊!”
至于陈因因的安置,都是她自己办的。一来老陈不方便进女生宿舍,二来他认定闺女闯实得很,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便走了。
宿舍是八人间,但只住了六个人。这六个是电力系仅有的女生,其他都是男丁。
“那咱以后就是六仙女啦。”
说这话的湘妹子刘玲年龄最大,复读了两年,高挑艳丽似一朵牡丹花,远看分明应该上电影学院。用黄欣雅的话说,玲姐除了爱被捧着,真是哪都好的大美女,不过美女嘛爱被捧也应该的。
黄欣雅是老二,武汉本地人,她和从青岛来的老三高倩处得来。两人都爱参加活动,住上下铺没几天就手挽手挑社团去了。
至于老四沈冰,带着江南水乡的书卷气,上来就竞选班长,可老师定了个男生。
而和陈因因对上眼的叫王慧,沈阳人,她不光和林家慧有个字一样,性格也相似。大家讨论完年龄时她自称王老五,冲因因喊了声,“六妹!”
许是因为刚到武汉这种大城市,许是大学里接触的人一下子杂起来,陈因因变得没那么爱讲话了。
大多数时候,她都安静地旁观着,听他们说自己没听过的事。每天课一上完,她就到宿舍楼问有没有她的信,排队给家里打电话。
王慧来关心,“六妹,你家里有事?”
“没有,就是挺想家的。”
王慧点点头,“那我也建议你少打电话试试,你现在这样实在不像上大学。”
陈因因听了无奈,她大概明白“上大学”应该什么样。得是玲姐那样徜徉在恋爱里,得是欣雅和高倩那样什么都尝试,哪怕是沈冰那样埋头苦读也行。
于是,她和王慧成了“看热闹二人组”,看玲姐又让哪个系的壮士哭了,看欣雅和高倩闹别扭又和好,看沈冰在成绩上虐平时得瑟的男同学。
现在想来,陈因因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没有王慧主动靠近,这段适应期只会更难过。
随着空气变得越来越湿润,火车进入蜀地,到站时已快下午四点。
刚挤上小巴,陈因因便开始雀跃,仿佛家和宋微都已在眼前。
然而,当她摸着夜色走进厂院时,看门大爷见她惊呼,好似她是什么不速之客。
“您咋这反应,不认识我啦?”
大爷支支吾吾,让她快家去。
陈因因心口一沉,越让自己别乱想,想得越乱。她猜可能是赵鸿雁回来,要债的跟来;可能是她和宋微的事被发现,也可能是周锆跟明敏的事被发现。
到家门口时,所有猜想都落空,屋子里黑压压一片,只有楞次跑出来“喵”一声。
陈因因推门进去,顿时感到一阵冷,家里似乎很久没开火,连摸到的被褥也都冰凉。她再一转悠,发现饭桌上竟有层灰。张姨爱干净,是决不允许如此的,除非好几天没人在。
等看到院里发蔫的黄瓜藤,她再也沉不住气,拔腿往隔壁去敲门。
金老师看清人后一动不动,脸上是陈因因从没见过的悲凉。她刚要发问,却见金老师落了泪。
屋里,金老师只点了一盏灯,握紧陈因因的手,在确保自己能按住她后才开口。
“宋微的妈妈过世了。”
金老师的语气很庄重,以至于陈因因乍一听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她无法自抑地感慨,“这世上真是没有一个人不可恨!”
说完这句,金老师深吸一口气,以最快最简练的方式道出所有变故。
大约十天前,宋微帮镇上的一个人考工作被抓了,宋厂长被叫去领人。当晚,绿房子里的动静连坡下几户都听到,跑出来张望,担心出人命。
结果,黄淑仪被宋厂长背出来,身上带着血,身后是同样有伤的宋微。
到医院,老陈接诊进手术室,一小时后,人死在了手术台上。两天后,警察来带走老陈,要判他玩忽职守导致病人死亡。
“胡说!”
陈因因气急地跳起来,金老师用力拽回她,“能解释的你张姨都试过了。”
“他们说之前已经有人闹去派出所,要告你爸误诊让他儿子没了腿,是宋斌出面摆平的,但这回是他死了老婆,他不会放过你爸。”
“为什么!”
陈因因震惊又困惑,“上手术台都是有风险的,宋叔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何况我爸和他算是朋友啊,他又没有很爱黄阿姨!”
金老师看着涨红脸的因因,越发冷静,“这就是人性,所以我说没有一个人不可恨。”
因因这些问题,金老师也自问过。岁月终究给了她洞察力,她很快便想明白,宋斌对黄淑仪再冷漠,也是他的人。说难听点,死只能死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