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chapter43
周锆走出考场时下着雨，门口的伞阵中，一柄张扬的红伞在他出来后翩然而去。他一步都没有动，只望着李明敏脚下荡开的涟漪，忽然感到自己不再想追上她，也不再想拥有她了。当晚，他在绿房子的草坡下等宋微，“我想清楚了，来警告你，因因是我妹妹，你以后敢对她不好，我弄死你。”宋微愣，反应过来后压住嘴角，“少一副托付给我的样子，人家本来也不属于你，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决定，虽然她一定会选我。”一脚踹过来，宋微敏捷躲过，踩进水洼里，鞋袜湿透他也不在意。周锆皱起的眉缓缓舒展，难说是不是现在就带着看妹夫的慈祥。忽然，他听到宋微问，“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明敏姐在。”周锆眼前滑过一片红，然后是她的笑声，似乎在笑他深沉起来便滑稽，应该放弃挣扎。“不去了，我跟她是真的完了。”宋微听到的是，真的爱上她了。夜幕下，周锆摆摆手往大路走，潮湿的路面淋淋反光，每一步都激起水声。他没有回头。一周后，成绩公布出来，包括周锆在内，有六十五个人入选，分三个班。周锆回来跟张素梅第一句是，“妈你看，我行的。”老陈欢天喜地，“你当然行！叔早就说了，你爸是工程师你脑子肯定好使的，之前就只是没把心思放学习上。”陈因因小声嘟囔，“把你给明白的，明明是张姨脑子更好使。”张素梅没作声，她早在公布成绩前去打听过，周锆在机械班录的人里倒数第二。她沉了口气说做捞面庆祝，却依然没有很高的兴致。等一顿热闹的捞面吃完，宋微也来祝贺过之后，张素梅才来找周锆聊这件事。文体中心的操场上，张素梅拿过周锆带来的球，边转边问，“打球的事，你怎么想？之前跟我闹那么大一场，就这么突然算了？”“不是算了”，周锆音量有些高，却又无可辩解，他伤是好了一些，但比赛机会一直没有，他不知道无止境的等待还要多久。“对不起妈，我之前太任性了。”周锆声音困顿，“我当然还想打球，但我好难受，我必须得做些事来证明我不是废物。”张素梅看着这个半大小子，…
周锆走出考场时下着雨，门口的伞阵中，一柄张扬的红伞在他出来后翩然而去。
他一步都没有动，只望着李明敏脚下荡开的涟漪，忽然感到自己不再想追上她，也不再想拥有她了。
当晚，他在绿房子的草坡下等宋微，“我想清楚了，来警告你，因因是我妹妹，你以后敢对她不好，我弄死你。”
宋微愣，反应过来后压住嘴角，“少一副托付给我的样子，人家本来也不属于你，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决定，虽然她一定会选我。”
一脚踹过来，宋微敏捷躲过，踩进水洼里，鞋袜湿透他也不在意。
周锆皱起的眉缓缓舒展，难说是不是现在就带着看妹夫的慈祥。忽然，他听到宋微问，“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明敏姐在。”
周锆眼前滑过一片红，然后是她的笑声，似乎在笑他深沉起来便滑稽，应该放弃挣扎。
“不去了，我跟她是真的完了。”
宋微听到的是，真的爱上她了。
夜幕下，周锆摆摆手往大路走，潮湿的路面淋淋反光，每一步都激起水声。
他没有回头。
一周后，成绩公布出来，包括周锆在内，有六十五个人入选，分三个班。周锆回来跟张素梅第一句是，“妈你看，我行的。”
老陈欢天喜地，“你当然行！叔早就说了，你爸是工程师你脑子肯定好使的，之前就只是没把心思放学习上。”
陈因因小声嘟囔，“把你给明白的，明明是张姨脑子更好使。”
张素梅没作声，她早在公布成绩前去打听过，周锆在机械班录的人里倒数第二。她沉了口气说做捞面庆祝，却依然没有很高的兴致。
等一顿热闹的捞面吃完，宋微也来祝贺过之后，张素梅才来找周锆聊这件事。
文体中心的操场上，张素梅拿过周锆带来的球，边转边问，“打球的事，你怎么想？之前跟我闹那么大一场，就这么突然算了？”
“不是算了”，周锆音量有些高，却又无可辩解，他伤是好了一些，但比赛机会一直没有，他不知道无止境的等待还要多久。
“对不起妈，我之前太任性了。”
周锆声音困顿，“我当然还想打球，但我好难受，我必须得做些事来证明我不是废物。”
张素梅看着这个半大小子，感到无力。
她有时会觉得，厂里应该也开个父母培训班，教他们如何为人父母。对人生第一次当母亲的她来说，诸如眼前的情况总会令她无措。但她必须得作为母亲，作为有经验的大人，展现坚强和成熟。
“小锆，你这是在焦虑，因为打球进展不顺，就想从另一件事上找补。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之前坚信自己的劲去哪儿了？”
“但那是错的啊，您当时那么难过，我现在才算是改邪归正吧。”
张素梅摇头，“没有什么正不正的，妈从不觉得有一定正确的路，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是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不然我干嘛答应你去打球。”
周锆愣，心底涌起感动，又听到张素梅说，“但你现在看着一点也不开心。”
男孩彻底沉默，喉头发紧。
春至之后，天越来越长。
此时夕阳西下，霞光照在母子俩身上，他们已很久没这样独处，似乎忘记可以彼此依靠。
陆续有吃完晚饭的人来散步，沙地操场上多了些声响，但张素梅耳边依然一片寂静。她恍惚看到周锆的爸爸，穿一件棕色夹克，戴着棒球手套，没心没肺地笑。
周锆看到的却是张素梅，他五岁时的她。
春天里，妈妈总会特地带他到公园或者操场，闻草籽的味道，让春风吹在脸上，告诉他这就是万物萌发的感觉。
很多事其实是妈妈教给他的，但因为她还在而爸爸已远去，他便总会忽略。妈妈教他的事里也包括，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妈”，周锆忽然出声，“我不会放弃棒球的，有比赛机会我还是会努力，但我现在真的说不准以后，让我自己再想想可以吗？”
张素梅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球抛出去。周锆敏捷地一把接住，露出笑容。
研修班开始后，周锆最早十点才能到家，这倒方便了宋微总来蹭饭。每晚在门口，这俩人就跟交接班一样，周锆到家，宋微往家回。
直到有天晚上，周锆看见他和因因坐院里。一人一根耳机线，不知在听什么，两人的表情显得中间的距离愈发欲盖弥彰。
“你咋还不回家？”
一嗓子过去，陈因因站起来，耳机线拽得宋微往她那边靠，自然而然地从她耳朵里把耳机拿过来。这动作看得周锆更是急，让因因快进屋。
“不在屋里写作业，带我妹出来干嘛？”
“写完了，屋里太热”，宋微一脸无辜。
许是下沉气流来袭，最近突然升温，搞得许多人都开始穿短袖。乱穿衣的气候，他很不适应。
周锆听着却大惊失色，在屋里干啥了热成这样？他逼近宋微低声恐吓，“高考之前你最好老实点，我现在还只把你当朋友，没想当你大舅哥。”
宋微瞥过去，被这人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下一秒乖巧如鸡地点头。
临走，他却忽然说，“对了明敏最近都不去唱歌了，说是那个金龙大饭店倒闭了。”
周锆的眼神倏然惊讶又担心，还松了口气，为她不会再被客人为难而舒心。但他冷声冷气地反问，“跟我说她干嘛，都跟你说了，我俩真的完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宋微不等周锆再讲话，施施然走远。
里屋门边，偷听动静的陈因因把头靠门上，思忖明敏姐和周锆怎么回事。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吓得她一激灵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