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葬礼
葬礼葬礼
周璟原本定了一个?月归期,可过了两个?月也没能?回来,倒是偶尔有消息传回来,或战或败。周璟也寄回来好几封家书,有的他可以?洋洋洒洒写上?几页,关于边塞的衣食住行到他的心情战况,知无不言;有的时候似乎是时间太急,“平安勿念”四个?字就叠成一封信送了过来,甚至连个?署名都没有。
可朱颜认得,信封中间方方正正的小框里写着她的名字:“阿颜启”,字体刚劲飘逸,墨气鲜润,好像刚写出来的一样。她甚至可以?可以?想象到他提笔写信时候的模样。
朱颜也写过几封回信,可仔细想了很久,终究没有给他寄过去。她若是定期给他写信,她走后这信突然一停,他必然担心、必然察觉。
聂清秋暴毙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可朱颜被幽禁已久,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府里管家过来换白灯笼的时候提到。
按说镇宁王世子的嫡妻去世,无论如何也该等着镇宁王世子和镇宁王回来再?下葬。可周璟父子正在塞外打仗,世子夫人也得早些入土为安,所以?也没有等他们,过了头七周夫人就安排出殡了
周昊周璟父子远在边境疆场,边境两军激战正酣,正是非生即死的时刻。王妃怕聂清秋的死讯干扰他们,索性瞒着他们父子,只吩咐了下人去京城聂府报讯。
消息传到聂府的时候林初夏几乎傻了。林初夏接了帖子跑到正院父亲母亲那里,把帖子给他们看,笑着说:“妹妹真会开玩笑。她怨咱们太久没去青州看她,想出这法子骗咱们去青州找她玩呢!”
聂京瘫坐在椅子上?,林袖愣了一下,抱着林初夏嚎啕大哭。
林初夏什么行李都没顾得收拾,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就往青州赶。一路上?不眠不休,马累死了两匹,两天两夜之后终于到了青州。
林初夏赶到青州时正赶上?聂清秋出殡。
林初夏一路戴月披星风尘仆仆的到了镇宁王府门口。林初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嘴唇干裂眼眶发黑,一双眼睛红的冒血,进灵堂的时候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聂微之和陆皖也都在。只见?林初夏摇摇摆摆的走到灵柩前抚着棺木。棺木贵重高大,底下又垫着架子,林初夏站在灵前看不到棺顶。林初夏一脚踢开灵台上?的蜡烛香炉踏上?去。棺上?未钉子孙,也尚未缠封棺的皮条。林初夏自小学武,虽然小的时候被废过脚筋,可手上?劲力仍足,一把就推开了棺盖。
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据说可保死者尸身万年不腐。聂清秋的尸首保存的很好,入棺前又上?了妆,如今看来只是似睡着了一般。林初夏推开棺盖,身子就往里探,灵堂诸人紧忙阻拦,却?被林初夏赶开。
林初夏怒喝一声:“滚开!”伸手就掀开了聂清秋身上?盖的薄被。
周夫人略有些坐不住,怒道:“林小姐,这毕竟是我周家的灵堂,清秋也是我周家的媳妇。林小姐是清秋的姐姐,亦当为我周家和你?清秋妹妹留些颜面。犯不着让清秋死后亡灵不安。”
林初夏回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周家的儿媳妇?你?们周家有当她是你?们家的儿媳妇么?清秋还没过门周公子就已经姬妾成群,甚至连孩子都生了;她过门之后不过两三个?月周公子就又纳了妾。我妹妹嫁过来半年,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竟连命都没了。她可是你?们周家八擡大轿娶来的儿媳妇,活着的时候你?们给过她颜面么?她活着的时候你?们让她安宁过吗?”
林初夏把身子探进棺材里,聂清秋的手露在外面,皮肤纸一样的苍白。林初夏伸手摸了一下,硬硬的,和冰一样凉。
林初夏脑袋发懵,直起?身子看了看灵堂上?的诸位,只觉眼前万物?都在旋转,一个?个?的人脑袋晃得林初夏脑袋都快炸了。林初夏一仰头,往后栽去。
安子砚没有食言,趁灵前最乱的时候偷偷溜到后院。安子砚不会武功,可他精通药石又操纵着蛊虫,入周府竟如入无人之境。朱颜的偏院距角门最近,安子砚竟驱使?一个?侍卫特地引他来见?朱颜。
聂清秋出殡,也是给安子砚下过帖子的。安子砚出现在周府虽名正言顺,可朱颜是周璟的妾室,这几个?月来名为养伤实为幽禁。安子砚是外来男客,若是平白去朱颜的院落必然引人猜测。可之前安子砚为朱颜诊过病,如今有侍卫带着,保不齐就是王妃吩咐下来的呢。于是即便在路上?也遇到过旁人,也没有人怀疑。
朱颜见侍卫领着安子砚进来也有些惊诧,再?看那侍卫,表面上?与常人无异,可不言不语呆若木鸡,明显是迷了心智。
朱颜疑道:“安大夫,你?是怎么进来的?”
惠然恰巧进来,安子砚给朱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安子砚一个?手指弹过去,惠然就呆立在那里,只字不言。
朱颜一下子便笑了:“原来安大夫是这样进府的,动静这么大,不怕会被人发现么?”
安子砚摇摇头:“我怕什么?哪怕是周斯年回来了我也不怕。你?怕么?”
朱颜也摇摇头:“我也不怕。”
安子砚轻轻笑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的时间收拾。我没打算伤这些人的性命,若是时间太久,这些人身上?蛊毒的效力过了你?还没走,那估计这辈子要出这周府是没可能?了。”
朱颜点点头:“我知道,安大夫请放心。”
灵前还是乱做一团,眼看林初夏从?灵台上?跌落,陆皖想去接她却?被陆皎拉住。聂微之急忙奔过去扶住林初夏。聂微之一边往林初夏的嘴里塞药一边掐人中,过了好久林初夏才?悠悠转醒。
林初夏一睁眼就看到聂微之,林初夏一把将他推开,扯着阿柔的手就立了起?来:“婉姐姐,你?不是仵作么,你?去看看,清秋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还没有十九岁,她那么年轻,自小身体又很好,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有人害她。”
阿柔道:“大小姐,属下已经查过并详细记录了,还是请二小姐早些入土为安吧!”
林初夏惊到:“你?查过了?那清秋是怎么死的,是谁在害她,你?告诉我!”
阿柔道:“二小姐死于蛊毒。至于凶手,属下不知。”
蛊毒?
林初夏目光微转,喝到:“霜儿呢?”
霜儿一身麻衣小跑过来,跪倒在林初夏面前:“回大小姐,霜儿在。”
林初夏奔过去扶住她的肩膀:“霜儿,清秋是怎么死的?你?是和清秋一起?进周家的,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霜儿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对不起?,大小姐,霜儿不知。对不起?。是霜儿没有保护好二小姐,求小姐责罚。”
林初夏松开她,又四处望望,问道:“朱颜呢?她的主母死了,她身为妾婢,就不需要守灵送殡么?”
管家急忙道:“二夫人长期卧病,一直没有出过门。”
林初夏看了周夫人一眼:“周夫人,舍妹在你?周家无故暴毙,我想问你?家陆姨娘一些问题,你?看可以?么?”
周夫人尚纠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周家对不住贵府,我周家今天也理?应给姑娘一个?交代。好吧,管家,你?去叫二夫人过来。”
管家急忙吩咐下人过去偏院,可人到时,只有中了蛊的惠然一个?人呆立在房间里,至于朱颜,早已收拾好包裹人去楼空,哪还有她的踪影?管家见?情况不对,急忙使?人擡了惠然去了灵堂。
聂微之替惠然探了探脉搏沉默不语,阿柔不解,也过去看了看,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蛊毒!”
林初夏冷笑一声,问道:“不是说在后苑养伤么?人呢?”
周家诸人均闭口不言。
林初夏又问道:“我倒想问问,贵府这位二夫人,到底是受了什么伤,竟要养半年之久?”
霜儿道:“二夫人并非是卧病,是二夫人冒犯了世子,被世子禁足。”
林初夏追问道:“是如何个?冒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