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我别无其他星星

“嗯？”沈屹舟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江璃摊开手心，与其说是索要，更不如说是邀请：“我的新年礼物呢？说好留到今晚再看的。”

江璃偶然去到顶楼那次，赵姨就告诉她，那间房一直都是沈屹舟自己在打理，没有别的人进去过。

沈屹舟当然没忘，了然地点点头。

看看时间，虽然早了点，但既然江璃主动提，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也伸出手，自下而上把江璃摊开的手整个包裹住，牵着她上了楼。

出了电梯，沈屹舟却扭捏起来，开门之前挡在江璃身前：“你……先闭眼好吗？”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江璃吐槽了一句，她都已经知道一部分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还是配合地闭上了双眼，由沈屹舟推着进了屋。

眼前感知到的光瞬间暗淡下来，细微的声音一阵一阵拍打在耳边，有些熟悉，是她听过很多次的……

海浪声？

江璃感觉到，肩上双手的温暖触感消失，疑惑地偏过头：“沈屹舟？”

浪涌的规律背景音里，出现一声低缓的吉他拨弦声。

“我可以睁眼了吗？”

江璃已经急不可耐了。

沈屹舟声音温柔，压抑着紧张的轻颤：“嗯。”

世界恢复色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面前捧着吉他的沈屹舟。在他头顶，是淡蓝色的粼粼波光，随着浪声轻轻摇荡，身处其中，像误入海底。

四目相接，江璃被沈屹舟眸中温度灼得眼眶发热。

虽然自己唱歌跑调，但不妨碍她在听到前奏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什么歌——她曾经唱过的，《我只在乎你》。

老歌的魅力在于，每当唱起，都会牵出一段陈旧的记忆，上面的灰尘轻飘飘扬起，惹人一阵轻嗽，酸了鼻子——诗人说得好：未成曲调先有情。

虽然曲调不难，歌词也直白，但妙就妙在借歌词直抒胸臆——这对含蓄的人来说，是一种热烈的自白。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沈屹舟刚开口，已然红了眼眶。

江璃安静听着，不自禁屏住呼吸，她从来不知道，沈屹舟唱歌也这么好听。

曲至高潮，沈屹舟也走到她面前。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每一个字，都是他真心的写照。

江璃又不傻，何尝听不出来。

十二年来沈屹舟竭力按捺的爱恋，此刻潮水般汹涌而来，江璃只觉得很想哭。泪水模糊了视线，蓄满后决堤，沿着下巴流下，滚烫地砸在地面。

沈屹舟深情款款唱着，只见江璃颤抖着肩膀，眉头一皱，眼泪大颗大颗扑簌簌滚落，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立马停了哼唱放下吉他，手忙脚乱地替江璃擦着眼泪。

“我不唱了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他呼吸一滞，心也跟着扯紧，把江璃按在怀里，轻轻抚着她脑袋。

“好了好了不哭了……”

沈屹舟也红着眼眶，一边替江璃拭泪，一边后悔自己弄巧成拙。本来想借这首歌当开场白表达一下心情的，没想到把人给唱哭了。

耐心安抚了一阵，江璃总算收了情绪，不过眼睛还水汪汪的，像晶亮的葡萄，直勾勾盯着沈屹舟。

她还未开口，沈屹舟已经自觉地服软：“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都不唱了，我们拆礼物好不好？”

江璃却狠狠摇了摇头：“不是，我很喜欢，你唱歌那么好听……”

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于是吸了吸鼻子，嘴唇撅起有些委屈，不过是替沈屹舟这样觉得。

“沈屹舟……喜欢我这么久，我都没有回应过，就没有想过放弃吗？”

十二年，实在算不得短。

都说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但现在的爱情，十二个月，就足以换过好几轮，还要潇洒地留下一句：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仿佛谈过更多恋爱，就是吹嘘的资本，殊不知这让虚荣和浮躁暴露无遗。

因为廉价的好感泛滥，所以不为时间和距离所动摇的真心，显得尤为可贵。

自从看了沈屹舟的日记，江璃就试图代入过他的感受，可怎么都无法想象，要怎么靠仅有的那么些记忆坚持十二年。

但沈屹舟怎么会这么觉得，于他而言，喜欢江璃，又不是什么需要坚持的事，理所当然得就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万有引力造成了潮涨潮退。

高中时他读到过一首诗：我别无其他星星，你复制了不断繁衍的宇宙[1]。

心像被撞了一下，强烈共鸣：江璃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他的世界，只因为江璃而鲜活。

沈屹舟眼神笃定，望进江璃泛着雾气的双眸：“从来没有。”

这样说其实有些不妥，他想了想又摇头：“于我而言没有放弃这一说……如果足够幸运，我会靠近你，像现在这样；如果不行，那就继续把暗恋藏下去。”

“那……如果那天和我相亲的不是你，是其他人呢？我证件都带好了，说不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