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人偶（9）

第147章人偶（9）照着钟魁的指点，车顺着野外的小道一直走下去，到最后轿车前方已经看不到路了，车颠簸得就像是在坐碰碰车，张玄赞叹道：“钟钟学长你能步行到这里，连脚都没崴，真是个奇迹。”

“接下来我建议步行走，因为再往前就没路了。”

这个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知道，张玄把车停在了道边，刚下车就有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寒颤，往山上看看，心想要是到山顶的话，说不定还能顺便赏雪了。

已经过了严冬，不过山间的冷意远大于都市，山风吹得众人的衣服哗哗作响，钟魁跟着下了车，突然眼前晃了晃，隐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在耳边乱叫，像是和尚念经的嗡嗡声，想细听时却又捕捉不到了，心房被牵扯到，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赶忙握好道符，以防被风吹跑，又将带来的油纸伞转交给聂行风保管。

“这种地方都能被你找到，钟钟学长你真是太厉害了。”

汉堡刚说完，便有股强风刮来，把它掀了个跟头，为了避免再受伤，它躲进钟魁连帽衫的帽子里，死也不露头了。

张玄也被吹得晃了一下，那股风来得古怪，阴到了极点，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罡气，他惊异地看向身旁的聂行风，见他剑眉微蹙，看来也有所感觉，反倒是钟魁没注意，顶着风往前走，说：“山里风大，走一会儿就习惯了，这里，往这边走。”

由他引路拐进山道，再往前走不多远，风势小了一些，但邪异之气愈发重了，路逐渐变宽，没多久，两边焦黑的山草树根吸引了张玄的视线，看颜色不是枯黄，而像是被某种力量烧灼造成的，远处山风呜呜穿过山林，带着诡异的空寂声。

“像是被雷劈过的。”

张玄的目光投向聂行风，以求肯定，聂行风点点头，“几天前下过雷雨，也许是那时候的落雷造成的。”

“雷劈得酒吧电线短路不说，还劈坏了草树，”张玄啧啧嘴，“最神奇的是，气象观测中心没有落雷的数据记录。”

这次换聂行风对张玄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调查过那晚的雷雨情况，他会这样做就表明那场雷雨不寻常。

情不自禁的，他想起了曲家被灭门那晚突然降下的轰雷，也许两者彼此之间有着某种奇妙的关系。

“就是这里！”山风太响，压住了钟魁耳边那些怪异的呢喃声，他的神智稍显清晰，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来，指着前方，说：“我走到这里，刚好看到它在抓一只山兔，我就把它赶开了，救了兔子一命。”

“鬼会吃东西吗？”汉堡从帽子里冒出头，观察着周围，不无怀疑地问：“还是我更该问——新鬼能接触到物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遇到它的时候，它的确抓了一只兔子。”钟魁握握手里的道符，做出紧抓的姿势。

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聂行风想起刚才看到的动物魂魄，问张玄，“如果兔子被咬伤死亡，那会不会变成兽鬼之类的继续咬人？”

“在迄今为止的天师生涯中，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僵尸片里倒是经常这样演，”顿了顿，张玄又说：“索仁峰可以死而复生，其实也跟僵尸差不多了。”

“可是被他咬死的两名巡警没诈尸啊。”

被钟魁提问，张玄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他们的魂魄变恶灵的状况更糟糕吗？”

如果是诈尸，他还知道该怎么处理，但魂魄变异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在附近转着圈打探，正思索着应对的办法，就听聂行风问钟魁，“你不舒服吗？”

“没有啊，挺好的。”

张玄回过头，见钟魁脸色发白，微卷的前发被风吹开，露出眉间透出的黑气，他暗叫不好，急忙并指上前准备镇妖，谁知钟魁闪身躲开了，向前冲去。

这一突变不仅张玄没料到，连钟魁本人也吓到了，身体自动往前跑着，想刹车都不可能，他急得大叫：“张玄，张玄快抓住我！”

聂行风抢在张玄之前抓住了钟魁的手，但下一秒就有股强大的气流向他手上传来，眼前黑雾旋起，一只与兽鬼类似的雾体蹿了出来，向他咬噬攻击，眼看着它的尖牙即将咬到自己的手腕，聂行风本能地挥舞犀刃，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犀刃早被抢走了。

还好张玄及时赶上，将道符弹在了鬼身上，又将聂行风拉到一边，就这少许的时差，钟魁就被带着跑远了，他像是牵线木偶似的无法自主自己的四肢，跑得很僵硬，速度却奇快无比。

汉堡因为在钟魁的帽子里，也被带着往前跑，它好不容易挣脱困缚飞出来，迎面就碰上张玄，张玄喝道：“你陪着董事长！”

这个提议简直太合汉堡的心意了，被莫名其妙的附了一次身，它对这个奇怪的兽鬼心有余悸，巴不得陪在聂行风身边，哪儿都不去。

张玄交代完就追着钟魁跑走了，聂行风紧随其后，汉堡拉了一把没拉住，嗅到前面罡气渐重，四周杀气腾腾，这种危险几乎可以和魇梦中坠入深谷那次相提并论了，它犹豫了几秒钟，在发现落单更危险后，只好躲在聂行风身后跟了上去，小声嘀咕：“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啊。”

几个人向前没跑多远，就见山路两旁被烧过的痕迹更明显，有些古松枝干像是被利器击过，一截截的落在地上，挡住了路，属于杀伐之神的肃杀之气弥漫其中，聂行风感觉到了，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条路他们走对了。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山风吹来，穿过峡谷的鸣叫声更响，待看到眼前的光景，众人齐齐刹住了脚步，汉堡头一个叫出了声。

前方耸立的山峰多了个缺口，像是个半弧形的洞眼，洞眼没有很大，但因为刚好处于风口之中，所以每每山风刮来，就会穿过那洞口，像吹哨子似的发出奇怪的响声。

他们离得较远，对面的景观看不清楚，只大致看到洞眼周围的野草泛黑，带着烧灼过的痕迹，痕迹还算新，证明这个缺口是不久前造成的。

钟魁也停了下来，不知他用什么办法压制住了困在身上的恶鬼，手里握住道符，看到有兽鬼的同类靠近，他一拳头挥过去，那鬼看似凶恶，却不及他那一拳，被打得纸鸢一样的飞了出去。

“定神！”张玄上前攥住钟魁的手，大声喝道。

恶鬼竟然可以冲破他的道符，这让张玄感到意外，见钟魁的眼神还是很茫乱，生怕他再受蛊惑，手指屈起，以指节敲在他的眉心之上。

灵力所到之处，钟魁晃了一下，聂行风上前扶住他，就见他的表情又变了，目光比平时凌厉许多，瞳孔当中由于光的折射，映出一层类似菱形的黑影，忙指给张玄看，让他小心。

看到那个菱形，张玄愣住了，很后悔一时托大，让钟魁帮他办事，这一闪神给了钟魁攻击的机会，拳头向他挥过来。

张玄向后闪避，钟魁没打中他，又转去对付聂行风，聂行风没有犀刃，情急之下将油纸伞向前撑开，嘭的响声中，伞面外边的符咒光华流散而出，钟魁的眼瞳被光华照到，惊叫着跌到了地上。

汉堡赶到，用头在后面顶住张玄，以免他摔倒，张玄刚站稳，就看到眼前黑雾四窜，有一只怪物已晃到了眼前，他闪身避开，怪物的爪子擦着他的嗓眼掠过，飞到了后面。

杀机近在咫尺，张玄几乎感觉到了兽爪的凌厉，他反手绕出索魂丝，定睛向前看去。

须臾之间，他们身处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众多奇形怪状的鬼魅，对面缺口山风过猛，那些鬼魅被风吹动，便借助风势在他们周围筑起了一道墨色城墙，在他们之间往返穿梭，还不时扬起爪牙，发出恐吓性的叫喊。

“这些神奇的生物是从哪儿来的啊？”

见鬼见妖甚至见魔对张玄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可是这种长相怪异的兽鬼齐聚一堂却不多见，他把聂行风拉到了自己身后，又将索魂丝扯于双手之间，为他挡住在四周横行出没的鬼魂，吩咐汉堡道：“去看看钟魁怎么样了。”

钟魁被伞上道符的罡气震到，仰面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汉堡小心避开那些兽鬼，飞过去踩在他的胸膛上跳了跳，问：“你还是死的吧？”

“不要踩我，”过了一会儿，钟魁坐起来，把在他身上来回跳的小鸟拨拉去一边，揉着额头呻吟，“我没事，就是耳边吵声特别大。”

至于那些声音在说什么他无从得知，只觉得很烦，就忍不住挥拳了，他知道打的是张玄和聂行风，知道那样暴力不对，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就像木偶没有属于自己的感觉一样，他的所有知觉都来自牵线的那个人。

难道操纵者是被他困住的鬼？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它可能性了，一想到自己被恶鬼控制了，钟魁吓出一身冷汗，神智马上清醒了大半，跳起来左右看看，就看到四周一大帮类似兽鬼的家伙，不由得怒从心起，握紧拳头冲了过去，对准其中一只挥拳痛击，叫道：“敢暗算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