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番外④

第5章番外4

一晃又是六个年头过去了。

岁月权势赋予裴玄素举手投足的深沉和最居高临下威仪的魅力；沈星终于迎来恬静且能一展所长的时光,也开怀兴致盎然，变得活泼了不少，不知不觉绽放了独属于她自己的另一种芳华和美丽。

这是她从前连想了不敢想的人生。

但不管怎么说,历经风雨奋斗之后，是终于得到了。

这六年时间,说短委实不短,但对于一个三口小家而言,父母伴随着孩子的成长,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多长。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笑的闹的嬉戏的恼怒的哭笑不得捧腹的时刷时新,头秃的时候觉得时间太他娘的长了，但回头看看,不禁会心一笑,又觉得不过几个眨眼就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若问裴玄素和沈星这六年来最大的收获,那肯定是两人的心肝宝贝淘气包儿子裴应嘉了。

裴氏下一辈从应，孩子出生的前后，裴玄素翻遍了各种典籍,苦思冥想，最后选了这个“嘉”字为名。

嘉,善哉，上善美好也；吉庆，喜乐，欢欣,幸福。盼长伴这小小人儿的一生。

这孩子出生在春夏交接之时,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转黄鹂,裴玄素又给他取了个小字，叫“飞白”。

有个说法，人投生在世，一生中必然有祸有福、有苦有乐。那大约裴玄素和沈星的人生中的苦和祸，都被两人在前半生给过尽和吃完了。

在渡过的人生当中最后一个大坎之后，后续渐渐的，就否极泰来变得一帆风顺了。

解除了小心翼翼的避孕之后，三月左右，沈星就顺利怀上了孩子了，之后开始显怀的时候，她就在裴玄素布置之下，开始出“外差”了。

之后在京郊和外城的别院安然养胎，肚子里是个调皮的娃娃，十月之后，瓜熟蒂落，非常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胖男孩子。

这个孩子渐渐长开，他长得一点都不像裴玄素，也不像沈星，反倒是沈爹在孩子满月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外孙急忙小心想抱起，却愣了愣，笑说这孩子眉眼轮廓有六七分像沈星的外祖母。

沈星母亲早逝，外祖家也被牵连早早没了，很遗憾沈星都没有见外祖父母的记忆，据说他们非常疼爱她和她娘的。

但总的来说，孩子像曾外祖母，这非常好。

这个孩子眉目隽秀，看起来斯文秀气，却是个淘气鬼，人小鬼大，脑子格外好使，除了模样儿和脾气，就十足十裴玄素小时候的翻版，聪明得不得了。

裴玄素安排得非常妥当的，从沈星怀孕之前，他实地勘察过后，就开始安排人修筑新的分岔地道。

孩子养在内城中层聚居的大兴坊，地道出来是个一个普通的三层宅子。有一对普通大族旁支闲职中层官员“父母”，仆役侍女也和旁边的人家一样，孩子就长在这个很正常的环境之中。

唯一区别的就是，裴玄素和沈星每天下衙和手头的政务结束了之后，两人回的不是正院，而是通过正院的地道，回到那边真正的小家之中。

除了很少带孩子出门逛街，这个由裴玄素的心腹杨慎代劳，完全和别人家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差别，因为这年头不大的孩子，很少大人会轻易带出门的。小飞白出门算很多的了。

这个孩子实在是聪明得很，不到四岁，整个宅子都被他倒腾了一遍，连邻里都遭殃了，没有任何压抑父疼母爱，他比裴玄素小时候都还要闹腾得多了。

这个小机灵鬼，甚至不到五岁的人，就已经弄清楚了自家的秘密。

裴玄素对于自己小时候，他是记得很清楚的，这个年纪已经完全分得清楚缓急轻重。

这小子早就察觉了自家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地方，父亲身边跟着很多看起来特别厉害的近卫叔叔，还有很多是传说中也阉人，没错，这小子去市井茶楼跟着转了几次，就弄清楚什么是阉人，他爹身边冯叔孙叔何叔很多近卫叔都是阉人，连叔父韩勃都是阉人，不过萌蠢萌蠢比自己还像小孩子的伯父裴明恭不是；并且他老爹积威极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裴玄素也就带着这小子仅仅几次通过地道过去太师府那边他的大书房房内，从没出过书房的门，然而这小子居然就通过距离和方向的计算，推测出另一个家的位置。

并且，有一天出门玩耍的时候，这小子带着杨慎居然跑到齐宁大街去了。

因为根据这小子的判断，这条大街上官员人来车往的恢宏大宅府邸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了，嗯，非常威风。

他爹就是这座府邸里面的主人，大概就是传闻中的权倾朝野的摄政裴太师了。

杨慎简直被他的小主子吓坏了，但不想小主子却一点都没有生长，趴在大街转角悄悄打量齐国公兼太师府，却不过去，悄悄打量完做出判断之后，他就悄摸摸又走了。

当他傻么！爹娘这么做肯定因为这个要害秘密，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他是个小男子汉，保守家里的秘密，保护他的家和爹娘自己，这还用说的？！

裴飞白小男子汉做出自己的判断之后，也知道杨叔叔肯定会禀报爹的，晚上爹回家，他洗得香喷喷之后，就爬山爹的膝盖，问爹这个问题了。

儿子聪明得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都到这份上了，裴玄素略略思考，询问了儿子之后，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将来的打算都告诉了裴飞白了。

他知道这小子能听懂的。

并且裴玄素郑重叮嘱了儿子，父子两人达成了一致协议，这件事情再也不能和除了爹娘外的第三个人说，日常讨论也不行。

既然儿子这么聪明，计划中的事情，倒是可以提前了。

毕竟，年纪越小，开始进行就越合适。

裴玄素也不想一直是把孩子养在这边的小家，接回齐国公府是必行的，但不能寻常的接法。

于是，裴飞白小朋友就在四岁的时候，开始他的偶尔出外表演，并且五岁的时候，去了京郊的别院等待，之后登上进京的马车，成为一名奉召上京的“宗室子”了。

……

马车辘辘，进了京城的东大门，之后礼部下辖的同驿馆，休整兼等齐了其他的大小朋友。在三天后，裴飞白就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就跟着他的“嫡母”，和其他待选的宗室子一起往崇仁坊的齐国公府去了。

他趴在车窗台上掀帘子偷看，看见熟悉的街景越来越接近，小飞白还是很开心的，嗯，他终于可以看看他的另一个家了！

一辆辆马车驶近，一个个或穿着华丽些期待些，或怯懦些紧张些的宗室子被他们的父母或乳母带下车，由太师府前院总管大太监章太监和礼部的便服官员交涉了，之后对照着名册和人，命小太监一家一家带进威仪的府邸大门。

这些宗室子的父母或乳母，有的难掩兴奋和紧张，也有的非常忐忑，没有父亲的孤儿，就大多都是紧张不安的了。

当然，还是前者居多的。

偌大的府邸，奢华威肃，雕梁画栋，阔大而恢宏，小太监宫人仆僮侍女，有序肃立，比那皇城的太初宫都不遑多让。

这些宗室子们最大不超过十二，他们的父母当然知晓自己的孩子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