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审你大爷
跟赵董谈完话以后，宋江低调了很多。不再问公司要钱，也不再带着大家轰轰烈烈地搞竞争，天天跟吴用和徐宁侃大山，要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出差到处乱跑，也不知道去干嘛。其他人干得开心又有钱赚，每天都喜气洋洋。
吴用知道宋江的难处，悄悄跟徐宁商量。吴用说：“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花钱还能搞点新东西。”徐宁甩了个白眼说：“那得去偷去抢。”
吴用想了很多条路，贷款或者借钱行不通。虽然是个独立的团队，但是财务和总部门在一起，单独走账一定被发现。吴用还想过拖欠供应商的钱不给，自己先拿来用，也不行。宋江肯定会说，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供应商兄弟们喝西北风？那是人干的事？想到最后，吴用想起来自己做生意时候注册的皮包公司，能不能从借壳倒腾一下？可是这种空壳小公司，肯定也搞不来钱。
徐宁对吴用的想法很有兴趣，他一拍大腿说：“有了！”两个人赶紧找宋江。徐宁眉飞色舞，讲起了他的新打法。找一家外面的公司做中转，宋江的团队从这家公司采购部件或者成品，这家公司有了足够的流水，可以用来申请小微企业贷款等等，搞一点钱。用这些钱继续做产品，宋江团队再采购，快进快出。
宋江一听，值得一搞，赶紧去找晁盖商量。
从宋江的自主品牌大获成功开始，晁盖就瞄准了这个赛道，他从之前的顾虑变成了现在支持，认为自主品牌的前途远比做代工强。宋江来了以后，晁盖说，咱们一起搞！一起发财！
说干就干，吴用拉着徐宁，直接用东溪村科技公司的名义开始运作。研发设计的事情林冲、武松、穆弘搞定，把图纸给石碣村工厂，做完之后东溪村科技公司贴牌，水泊科技有限公司采购，再销售。石碣村工厂的水平有限，徐宁补充说：“先搞小产品，什么花洒，台灯之类的，一步一步来。”
晁盖和宋江带头，下面的兄弟们热情高涨，两个月过去了，宋江团队又搞出来五个小产品，卖得飞起。
童贯本来以为宋江会一蹶不振，没想到宋江不但没有消沉，反而更逍遥了，公司里的兄弟们越干越红火，宋江满脸笑嘻嘻。童贯越想越不对，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决定要查查这件事。老规矩，找个审计专家去看一看。这个人要懂产品业务，还要懂财务，得全面一点，童贯找了一个体系部门的专家，叫杨志。
杨志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他是名牌大学的博士，曾经在美国的大公司工作八年，履历相当硬。杨志喜欢考证，只要是行业内用的着的证，他都考。什么产品经理从业资格证、项目管理从业资格证、项目群管理资格证、财务人员资格证、分析师证......家里的墙上全是证书。杨志认为自己的大公司经历非常有含金量，对自己的专业能力非常自信，他自成一派，搞了一套管理体系。
对普通的公司，杨志评价就一个字：土。至于野路子和草根那就更看不上了。
杨志在大公司待的好好的，结果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停止了，杨志拿了赔偿金，决定走咨询这条路，自己创业。当时咨询很火，二零零年之后，企业都搞提高效率，杨志拿着日本公司的高效生产忽悠了一波，二零一五年之后，企业又想搞好产品，杨志拿着国内公司的集成产品开发忽悠了一波。可是后来这些企业都发现，咨询老师只管上课，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看不到效果，再问急了，就说：“要悟。”咨询老师的体系，好像自己也能做的七七八八。
慢慢的杨志的生意越来越差，接到的客户也越来越少，仅有的客户，公司又小又土。杨志虽然看不上他们，但是挣他们钱的想法却有，还很强烈。杨志说：让客户成为世界一流公司是我的使命。
杨志加入水泊科技之前，最后一个客户，是倒闭前的野猪林电子厂。杨志的咨询公司眼看干不下去了，要倒闭。牛二接了老爹的班，把公司搞得一塌糊涂，很着急。两个人一见面，都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杨志在行业里混了很多年，早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在神秘和装b中间的模糊地带徘徊。一般人第一次见杨志，很容易被忽悠。杨志的口头禅是：让我们看看事情的本质。谁知道牛二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根本不吃这一套。
牛二说：“本质就是我快把这厂子干倒闭了。”
杨志说：“本质是混乱的流程和粗放的管理。”
牛二说：“胡说八道，我就没有流程，我也从来没管理。”
杨志说：“那就是缺失流程和管理。”
牛二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能搞定吗？”
杨志说：“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有一套非常高效的管理体系，我帮你建立起来，工厂一定顺利运转，非常有竞争力。”
牛二说：“别扯没用的，我就一点，能挣钱，就行了。”
杨志二话不说，要跟牛二签合同，咨询费两百万，把整个体系建立起来。牛二一听不乐意了，两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呢，最多二十万。杨志一拍大腿，二十万就二十万！
后来牛二跟吴用说，你们砍价比我跟咨询公司砍价还狠。
牛二看着合同，拿着的笔又放下了，跟杨志说：“不付钱，什么时候厂子挣钱了，什么时候给。”杨志说：“你有没有契约精神？”牛二说：“不签拉倒。”
高级咨询专家杨志骂骂咧咧的签了。
杨志和牛二合作后，在工厂搞了一堆流程，搞了一大把文件，把工人们搞得晕头转向。正好牛二没钱发不出工资，工人们都跑光了。两个月后厂子倒闭了，比牛二自己预计的倒闭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杨志拿着合同找牛二要钱，牛二直接大门一关，回老家玩去了。杨志没什么好办法，正好水泊科技在招聘审计专家，杨志靠着光鲜的背景和一堆证书，应聘成功。在水泊科技工作的日子里，杨志毁誉参半，有人说杨志真的有货，有人说他就是一根职场神棍。
上一个获得这样评价的人是公孙胜。公孙胜专门评价杨志说：见仁见智。
杨志接到任务，问童贯：“要审哪方面，财务还是流程。”童贯说：“什么都审，只要有问题的都记下来。”
杨志来到宋江团队的办公室，开始审计，宋江让花荣全程陪同。第一站去了野猪林电子厂，要审开发的过程有没有问题。
林冲本来对审查没什么意见，但是看见杨志装b的样子，非常不高兴，配合的意愿明显不太高。杨志说：“把全部的开发资料都拿出来。”
林冲把电路设计的图纸拿出来，又把生产和测试的指导书拿出来。这是林冲最得意的作品，公孙胜曾经赞叹说，林冲的设计图，像大写意的山水画，大气延绵，韵味无穷。每次有人看到林冲的图纸，都忍不住夸几句。林冲被夸习惯了，一拿出来就微笑看着对方，等待各种夸奖和额马屁扑面而来，陶醉一番。
杨志匆匆扫了几眼，扔到一边，问：“就这些？”
林冲惊呆了，这鸟人竟然这么不识货？还敢扔我的图纸？
林冲没好气地说：“没了。”
杨志说：“这个有问题啊，先说设计图纸，这个图纸有评审吗？”
林冲头都不抬：“没有。”
杨志问：“那有审批吗？”
林冲不屑地说：“也没有。”
杨志恢复了装b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作为一家正规的科技公司，这显然不合理。这么重要的图纸，没有经过评审，没有经过审批，做成产品，出了问题怎么办，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林冲问：“谁评审？谁审批？”
杨志说：“当然是评审专家，在这方面最专业的人。”
林冲说：“我最专业。”
杨志说：“那你评审了吗？审批了吗？”
林冲说：“我自己评审我自己吗？我自己审批我自己吗？”
杨志也来了气，大声说：“那当然，要不怎么叫流程。”
林冲说：“我脑子里评审了，我在脑子里审批了，我自己画图自己评审，不行吗？”
杨志说：“你签字了吗？你走流程了吗？你脑子和公司的办公系统绑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