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压抑的情感
无法压抑的情感
云琤回到东海之后就失魂落魄的,云岩从未看到他这副模样,既震惊又难过,想来大殿下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殿下,您怎么了?”云岩小心翼翼地问。
云琤的清溪殿向来都是最安静的,连下人做事都安安静静的,一根针都不会掉在地上发出声音。此刻的清溪殿也是寂静的像极北之地的夜晚一样,黑色的水晶地面,倒映出空荡荡的大殿和云岩的身影。
云琤只是静静地倚靠在云阶上的椅子上,双眼看向大殿外,他眼里的悲伤也仿若蒙着一层薄雾,稀疏清淡。他不明白,无法理解,究竟是鲛人一族选择了云祈还是母皇选择了云祈?如果是鲛人族选择了他,那为什么呢?他们两人之间明明就是他更强,妖族不是向来都是强者为王吗?现在的妖主也是靠踩着亲人的尸体上位的,她还不是照样被妖族各族所拥护,尊敬?
他想不明白。
如果是母皇……
云琤的心霎时刺痛了一下。
如果是母皇,那他就明白了。因为她爱他,他是她亲手带大的,在最辛苦的战争时期陪在她身旁的小儿子。
即使云琤对自己说了千百遍他不在乎,什么亲情,母爱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不需要的东西。可是此时此刻他谋求了几百年的东西轻易地就被自己的母亲送到了自己最恨的人手中,这种锥心之痛之外还有酸涩的苦水在翻涌。
原来不管他再怎样极力克制都无法控制这种情感,尽管他一直压抑着,但是每到临界点之时就会崩溃决堤。
云琤长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戴上了一张灰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的人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咧着红色的嘴巴。面具下一滴晶莹的泪水弧线一般滑落。
云岩站在底下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虽然同情大殿下却什么都不敢说。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冷青松按着云琤给的金线引穿过了一片雾障森林,涉过红河之水来到了这片山谷。他仰头看着山谷上方阴霾密布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九个脑袋的黑鸟发出沙哑的奇异叫声,睁着密集的红色眼睛盯着他。山谷里面的山都像是被烧焦了的黑色岩石一样,地上也都是尖锐的黑色石头,入目寸草不生,一丝生气都没有。
冷青松深吸了一口气,赤着脚踩在尖锐的黑色石头上,石头尖锐而冰冷,他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不是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心已经麻木了,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冷青松跟着金线引往山谷内走去,越往里走他越能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吸引着他,那种力量好像一只伸出来的手在向他发出邀请,让他的心都紧跟着跳了起来。
手中的金线引倏忽消失,冷青松才发觉自己身边的场景正在发生变化,黑色的山石和脚底尖锐的石块,怪叫的九头黑鸟全都消失不见,一阵清风吹过,接着是扑面而来的红色火焰,冷青松下意识用手臂挡住,却没有感受到灼烧感。
他放下手臂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茫雪白的世界,举目四望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白茫茫,他忽然低下头看到了自己——一个脏兮兮的面目丑陋浑身是伤的乞丐,乞丐也在看着他。水面倒映出的是蓝天白云,他擡头看向天空,天上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虚空之境。”冷青松轻轻说道。
他低下头,水面开始漾开一圈又一圈的巨大涟漪,一圈又一圈,越来越密集,平滑如镜的水面立刻变得模糊起来。一个高大的红色身影从水里面升了起来,四五米多高,佝偻着身子,没有脸,全身都是流动的红色,像血液又像丝线。
冷青松虽然没了法力却能感受到那股邪气十分强大。
这就是妖族堕入魔族的无数恶妖被处死后形成的怨念——太攀。
太攀被封印在虚空之境里,一直在等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冷青松。
只有像冷青松这样天生仙骨却堕入魔道的人才能承受他的力量。
“你终于来了。”太攀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它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像十岁出头的孩子,声音平静不带情感。
“我还以为传说中邪恶无比的太攀说话的声音也十分邪恶呢,”冷青松冷笑一声,“听你这话似乎是在等我?”
“不错。来虚空之境找我的人不下百个,都是死无全尸,有的甚至都走不出这虚空之境,就算有勉强走出去了的,还没出这望月谷就一点点溃烂,最后血肉淋漓掉在地上被九头鹫给吃的干干净净。只有你,你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承受住我的力量的人,我们注定会在这里遇见,我早就看到了这一天,所以一直在等。”
冷青松有些诧异,冷眼看着它:“万一我改变主意了呢?”
太攀沉默片刻说道:“不,你一进到望月谷我就听到了。”
“听到什么?”
“我听到了来自我的同伴的声音,而那声音——来自你心里。”
冷青松瞳孔震颤,忽而释怀地笑了,他闭上眼睛朝太攀伸出手。
太攀从巨大的红色身影像蛟龙一样向他冲过来,红色的光芒充斥着冷青松全身,等到光芒消失,他睁开眼睛放下手,眼中红光一闪。
燕绥追出去之后看到云祈他们捉住了赤藤就赶紧去追王灵秀了,好在带走王灵秀的是自己的分身,他很快就追上了。燕绥追上分身的时候王灵秀正被他抗在肩上一边哭一边喊着要回去。
燕绥收回了分身,王灵秀身子一空差点掉在地上,她吓得都停止了哭泣和喊叫,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在分身手中,等她还想继续挣脱的时候分身却放下了她。
“是我,燕绥。”
“燕绥?你真的是燕绥吗?”王灵秀似乎不敢相信。
“嗯,我的分身不会讲话的,有人来帮我收服了那个藤妖,所以我就赶紧来……”燕绥还没说完就被王灵秀给紧紧抱住,他一下子愣住了,惊慌无措,猫耳朵差点都冒了出来。
“灵,灵秀?”
“太好了!你还活着!”王灵秀紧紧地抱着燕绥,第一次懂得了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
燕绥也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此之快,像夏天突如其来的雷暴,一场狂风暴雨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