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眼泪
迟来的眼泪
那人跟玉雅娴长得一模一样！准确地来说是跟十七八岁的玉雅娴长得一模一样。
“你这个臭道士！干什么青天白日欺负一个小姑娘？！”蓝衣女子将手中银色的刀鞘一横。
“她是妖怪！”道士怒道，“你这小女娃休要多管闲事！”
“胡说八道！就算她是妖怪那她又做错了什么事呢？让你一定要对她赶尽杀绝。”
“妖就是该死！就算她现在没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将来也一定会伤害别人的！你再不让开我就要连你一起打了！”道士威胁道。
“荒谬！”蓝衣女子冷笑一声抽出剑向道士砍去，她只是普通的练武家子，自然是打不过那道士，道士也是狠辣，竟然想拿法器伤害一个凡人，蓝衣女子感受到危险，张开手对着道士一扬，白色的粉末飞出糊了道士一脸，他立马捂着眼睛大叫，蓝衣女子已经带着癯仙骑马奔走了。
接着场景又转移到了竹林中的一个竹屋前面，蓝衣女子跳下马，接着将马上的癯仙扶下来。
蓝衣女子笑着说：“好了，我们应该甩开那个道士了，这里是我家，你先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日我送你回家。”
“家？”癯仙似乎对这个字很陌生。
“家就是住的地方，你没有家吗？”
“我以前是长在地里的。”
蓝衣女子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真的是妖怪呀？！”
癯仙点点头。
“也是，你这个红头发就不像个凡人。你这样走在外面也太危险了，就算不是妖怪也会被人家当成异类抓起来的，这样，我给你染头发吧，正好家里还有些黑豆，本来是拿来煮粥吃的。”蓝衣女子灿烂一笑。
癯仙高兴地点头，蓝衣女子笑着拉着癯仙进了屋。
时间来到晚上，癯仙坐在桌子旁边，微黄的烛火在她脸上跳动，蓝衣女子在给她染发。
“对了，我叫佟喜乐，你叫什么啊？”蓝衣女子说。
“我没有名字，我昨天才化成人形。”
“嗯……”佟喜乐想了想，“我看你这么瘦骨嶙峋的，又苍白，长得像个虚无缥缈的仙子，不如叫你癯仙怎么样？”
“嗯！”癯仙点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
佟喜乐笑了笑：“不过癯仙，你既然没有家那我要把你送到哪里去呢？”
癯仙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佟喜乐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要是你再碰到那种不讲理的道士就惨了，怎么办呢……要不你就先跟我一起住在这里，等你以后想到了要去哪里我再送你去如何？”
“好啊！”癯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场景再次转移到一个阴雨天，滂沱大雨的山上，树上光秃秃的，地上全是腐烂的树叶，烂泥地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佟喜乐，她周围全都是血迹，沿着雨水往四面流去，她闭着眼睛，一身黑衣，胸口有一个血淋淋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将黑色的衣服都染成了绛色。
玉秋梨不忍心再看，去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像小兽的悲啼。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身蓝衣的癯仙踉跄着扑过来跪在泥地里，嘶哑着嗓子从地上将佟喜乐抱起来搂在怀里痛哭，可是她没有眼泪，只是哑着嗓子哀嚎，漫山遍野都是这种悲凉的声音。
玉秋梨从癯仙的记忆中看到原来佟喜乐从小就是一个被培养起来的杀手，那天她刚完成刺杀任务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了癯仙被追杀，本来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她猛然瞥到癯仙长得很像她小时候病死的妹妹，于是将她救了下来。这次她也是因为刺杀任务失败被反杀死在了这里，如果不是癯仙将她带回去埋葬了她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接着玉秋梨眼前的场景就一直在变化，围绕着她转来转去，她看到癯仙去寻找佟喜乐的转世，每一世她都找到她去帮助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前三世的佟喜乐还只是提出一些正常的要求，到后两世就变得不正常了，会提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癯仙还是会帮她去做，甚至于用人命来帮玉雅娴维持她的容颜。
一开始癯仙看到佟喜乐的转世还是有笑容的，后来她做的坏事越多她的脸也越来越苍白冰冷，整个人也都变得乖戾嗜血，变成了一个坏妖。
眼前白光再次闪过，玉秋梨回到了竹林中，她受了惊一样往后踉跄了一步，云祈赶紧扶住她，“秋梨，你怎么了？是不是她对你做什么了？”云祈说着就要把三叉戟刺进癯仙的脑袋里，却被玉秋梨一把拉住。
“不是，她没有伤害我。”
云祈这才收起星川戟关切地看着玉秋梨：“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了她的记忆，也知道是谁非要我嫁给许逸钦了。”玉秋梨有些难过。
“是谁？”
“是我姑母。”玉秋梨眼中忍不住滑下一滴泪。
姑母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本来以为姑母帮她认刘月全为义父是真心为了她好，谁知道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对她而言玉秋梨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她对她没有丝毫感情。
云祈不舍地抱住她，看到玉秋梨这样难过他心如刀割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来自亲人的背叛伤害的滋味他深有体会。
“云祈，我想去找她。”玉秋梨仰起脸，云祈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好，我陪你去找她。”
玉秋梨看向一旁的癯仙，她一直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玉秋梨走到癯仙面前：“癯仙，你本性单纯善良，只是后来报恩报错了人，才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癯仙睁开眼睛似乎有些不解：“报错了人？”
“佟喜乐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后来的转世都不再是她。佟喜乐即使是个杀手，却从来没有利用你妖的身份让你去杀人，其实你心里也清楚的，后来的她们包括玉雅娴都不是佟喜乐，只是你心里有执念罢了，你不能接受她的突然离世，所以将情感寄托在她的转世身上。”
癯仙听着玉秋梨的话脸上霎时显现一片茫然的神色，她似乎在思考什么，既挣扎又痛苦，双眼逐渐变红，眼角滑下一行泪水。
癯仙看着滑下来的泪水，不禁笑了，她竟然哭了。佟喜乐死的那天她怎么都流不出眼泪，即使心痛的无法呼吸，没想到过了五百年她才流下泪水。
也许这泪水早就该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