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6.6
day6.6
空气愈发燥热,但对于刚刚在雨中淋了一场的池淼与霍焱来说,这样的温度还不够。
屋子非常破旧,而雨一刻不停,不知哪里蹿进了寒风,破坏着积蓄起的热量,屋内还滴着水,好在他们蜷缩的角落尚且安全。
池淼愈发凑近灶火,热量的辐射使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吊带衫还是有些潮湿,但上半身多少还是舒服了一些,下面仍然迫于湿裤子的原因依旧无法缓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注意到池淼的异样,霍焱垂下眼眸,避开了她的目光,侧过身靠向墙边,背对着烧着的灶台,从不远处拖来了两把很破很脏的竹椅,将他和池淼的湿衣服挂在了上面。
“我们背对背站着吧,裤子湿了很不舒服,还是脱了比较好。”
听到阿火这么说,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来到灶头面前,小心翼翼地扶着灶台,准备将黏在皮肤上的裤子也一起脱了。
裤子她当然就只穿了一条,池淼拉着裤带的时候,有些窘迫地转过头看了阿火一眼,高大的男人始终面对着她,露出倒三角形的背部轮廓和紧绷结实肌肉,腰窝凹陷,肌肉的轮廓映衬着红光,好似真的是一团火。
他的身体再度弯曲,三两下便已经将裤子脱下来扔到了另一张竹椅的椅背上,而后依旧沉默地背对她,没有半点偷看她的意思。
反倒是池淼,此时她本就因为他的照顾而站在灶火的面前,在看到他的背影之后更是热得几乎爆炸,她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再下降了,还好他里面穿的是平底裤,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发出紧张的吞咽声。
“咕叽——”
这声音或许在静谧的破屋里显得太过古怪,她注意到阿火的身体突然僵硬,吓得池淼立刻回过头来。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池淼低下头,红着脸开始脱。
灶火很热,她整个人已经暖和了不少,可或许是因为骤然间的冷热交替,动作间她不禁一连打了好个喷嚏,“阿嚏——!”
她下意识地瞥了灶台一眼,结果却发现,里面的柴火本来就不怎么多,此时里面的火比之前好像小了一些,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池淼听着外面的雨声,心烦意乱地想,阿火此时受了伤、还背对着灶火,他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发烧?
想到这里,她侧过隐隐有些发胀的脑袋,皱起眉头问,“我都把热量挡住了,你这样会不会太冷?”
很快她便听到了阿火沙哑低沉的嗓音,“……不会。”
只是池淼很快便皱起了眉头,因为阿火的声音不知何时竟带上了一点鼻音。
她实在是怕阿火像之前一样昏迷不醒,目光看向灶火旁的椅子,池淼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挂在上面的衣物,半干半湿的状态,便将它小心地扑在了椅子上,转过头拉住了阿火的手腕。
“阿火,你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太对,坐在灶火前休息一会儿吧。”
池淼温暖的手心与霍焱手腕上的皮肤相触,他先是一愣,而后再度垂下眼眸,“你坐吧,我不累。”
但阿火怎么可能不累。
这一路上这么多天的胆战心惊,与那些人正面交锋,剩下来的时间还要时刻躲避追捕,她全部都看在眼里。
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有阿火做的好,更不可能保护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池淼看着阿火紧绷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不由得转过身,拉着他微凉的手臂,“不行,你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去想之前那些难以启齿的少女心事,虽然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却还是红着脸,故作凶狠地警告道,“你可不许低下头偷看我。”
听到沉默着的阿火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性感得要命的‘嗯?’,这才主动而又不容拒绝地将阿火拉到了椅子上。
那是一个很小很破的椅子,高大的男人始终移开目光没有看她,而是将椅子靠到墙边,然后这才交叉着长手长脚手脚,勉强坐了下来。
池淼半蹲在他的身旁,红色的火光打在她紧张却又纯粹天真的脸庞上,“我都热坏了,你的身上怎么还是湿的呀?”
在雨中他的身体仍然炙热,可是来到屋檐下的火光前,阿火的礼让使他尚未及时恢复体温,灶台的火焰本就限制在狭小的区域内,大半热量又被池淼遮挡,在寒凉的破屋内自然无法快速恢复体温。
灶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偶有极其明亮的火星从里面跳跃出来。
显然,柴火快要烧没了,霍焱之前找到的几根柴火就是这间破屋里仅剩的干燥燃料了,其余的……就算有也都早已被泡湿。
她看着阿火肩膀上仍然泛白的伤口,心里像是被紧紧地揪起一样,自责地紧咬着下唇,伸出手用掌心在他的手臂皮肤上摩擦。
“阿火,我帮你暖暖吧。”
他的眉头皱起,目光随之移动,温暖地掌心在微凉的皮肤上毫无情色地摩擦,认真地帮他取暖,四目相对之时,霍焱发现女孩的那双漆黑的眼睛亮得要命,仿佛对她所做的事情毫无察觉。
可是,一切逐渐满溢,无处可藏。
“阿火,火要灭了。”
池淼也后知后觉地感到温度正在下降,有些着急地擡起纤细的脖颈看向他。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灶台里的火仿佛气数已尽,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暗淡然后别无选择的湮灭,青烟逐渐弥漫,空气变得浓烈而刺鼻。
原本隐约照亮房间的红色光芒瞬间褪去,整个房屋顿时回到了之前的昏暗,没有了灶火劈啪作响,外面的雨声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突然回归了黑暗,她立刻停下了动作,紧紧地握着阿火的手臂。
不仅如此,刚刚还让她有些难受的热量没一会儿就立刻消散了下来,反而带来了丝丝寒意,随着刚刚张开的毛孔而无处不在地入侵。
冷。
皮肤本就大面积地暴露着,即便减少了几分窘迫,却不可抑制地感到寒冷。
“呼……”
或许是视觉再度失去作用,耳朵便变得灵敏了起来,狂风发作,本就不牢靠的窗户和门突然发出了难听的吱呀作响。
半蹲着的身体原本正要起身,可因为她被此突然吓了一跳,一时间间重心不稳,整个人差点就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