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圆圆
碎碎圆圆
虞丹青找来毛毯把风莫身体裹住,恰好等到萧无忆他们赶来,让他们找来一驾牛车擡走了。
她写了封信,告知金凤山的方丈,以无常的名义。
方丈听说她要给无常建一座庙宇,非但没有拒绝,还找了一块风水宝地给他作为安葬之地,又在正东方选了一块宝地来建庙宇。
***
天宝八年,帝后双薨,奸臣被绳之以法。虞家长女接管虎符,正式成为羽军将领。太子下令清除禁军反党,以儆效尤。
同年十二月,新帝登基,在皇陵立了一座新碑,以敬先帝之圣明。
少年新帝处在丧父的悲痛中,无心顾及政务,朝臣也体谅照顾着,时不时就去他的新宫殿晃一晃,问一问安,似乎把亏欠先帝的都加之于少年的身上了。
进进出出的面孔,没有一个是亓洹想要见到的,他还欠着一份天大的恩情,本想等战事过后,当面去还的,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亓洹问过虞丹青,要不要为谢大人立一座碑呢?
面对少年的认真,虞丹青也认真回道:“不立,我想再等等,再看看。”
她捧着白玉瓶,比任何人都希望那粒种子能够生根发芽。
按照约定,虞丹青去了青丘坡,找到那棵小梅树,零零散散的生着花骨朵,离开花还有一阵时日,她只能改天再来了。
长街行人稀疏,她走到某个地方,习惯性地在那里停下,擡头看到谢府的门扉上着一把笨重的锁,门前的雪有小腿那么深了。
也就前不久,谢老爷从外地赶来,办完孩子的一些后事,匆匆搬走了。老人比之前多了几缕白头发,走之前特意招呼了一声虞丹青,望着她,欲说还休。
虞丹青没说什么,送他离开时,说了句谢谢。
***
皇宫内乱平定之后,有虞氏、杨氏等族扶持,新帝地位稳固了不少,开始复盘旧事,盘查内奸。
亓洹对虞丹青还是心存几分敬畏的,听她说要帮一个和尚还愿,帮忙在金凤山建立了一座新庙宇,那座庙宇由虞丹青亲自提上匾额,就叫顺风。
之后,新帝跟乌夷算起了新账和旧账。他们的人潜入北周,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不说,两朝本来就是死对头,隔得不算太远,以前经常发生摩擦。
一山不容二虎,该来的还是要来。
“乌夷人害我家破人亡,我不可能再心慈手软。”少年新帝看着虞丹青,“虞将军,你已失去了右手……真要亲自上阵的话,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不能再失去谁了,哪怕是朋友。”
对现在的他而言,还没有什么君臣之分,少年始终认为他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是很好的朋友。
虞丹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义手,灵活动了动,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持久力不够久罢了,用左手我也一样能上阵杀敌。”
趁乌夷还没得知他们的计划,虞丹青带着上万人马攻入乌夷内境,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个多月就连占三座城池。
她知道,战争很残酷,和对方的主宰者避免不了摩擦,但百姓是无辜的,不可杀之,要以德服人。若他们肯归顺到北周境内,会以待客之道欢迎,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世间有善就有恶,有好就有坏,有意思的是,没有单纯的善恶好坏,凡事都有两面性,只是或多或少。
将军这个职位,本来就做不得什么大善人,越善反而会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国家,她始终清楚着,而且也知道前世的自己战死后,北周被夷为了平地,消失灭亡。
她的使命,就是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烽火连三月,虞丹青第一次踏足那块富足的土地,乌夷的王朝。
顷刻间,富丽堂皇的宫殿陷入火海,尖叫声和哭喊声不绝于耳,她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看,直至火渐渐熄灭,烽火熄停。
旧仇已报,大患已去。虞丹青还是开心不起来。
眨眼间,已是来年的三月了,冬去春来的时节,万物复苏。
虞丹青凯旋回朝的路上,在边境途径一片树林,和军队在此休憩了一阵。看着昨夜被雨水打湿的树林,她想起自己那瓶刚发芽不久的观音草,突发奇想,把它从笼子里拿出来,走进树林到处集雨露,然后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她脚一滑,摔下一个矮坡,误入一片草原,摔在了某只四脚兽的脚下。虞丹青认得这是马,果断往旁边滚开,怕它突然闹脾气踩到自己,那才是真的完了。
她拍拍身上的青草和泥土,看清楚眼前站的是一匹好马,白毛顺亮,四肢健硕,身材高大,煞是好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它竟朝虞丹青走了过来,轻轻拱了拱她的脸,十分亲人,很有灵性。
虞丹青微怔,展开双臂抱了抱它。
白马听话得很,性格也偏独立,和少女亲切完后,转身走向了草原。
虞丹青下意识问它去哪儿,然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难道一匹马还能说话不成?
此地离休憩之地不远,军队还在休息中,虞丹青放心跟着它走,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但就是想。
越过这片高地又是一个小坡,坡下的平地有一棵大树,树前有座石台,旁边立着一根什么东西,被藤蔓杂草缠绕满身,分辨不出是何物,也许是根木杆。
虞丹青牵着白马走了过去。
快要到时,白马突然小跑起来,停在那根东西的旁边,侧身回头看着虞丹青,好像在示意她跟上。
虞丹青快步上前,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根东西是什么。
不是木杆棍子,而是一把长枪,枪头牢牢插在地里,仿佛已经抵过无数日夜的风吹雨打。
虞丹青伸手过去,在触碰枪身的前一刻,忽然眼前一片漆黑,感到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嘶,好疼,刚才摔下来还没那么疼的。虞丹青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之前滚下来的矮坡边。
原来……是梦吗?
她爬起来,望着面前的草原,好像没有梦里的那么大,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坡了,也没有什么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