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忠
尽忠
借着这场磅礴的大雨,谢墨和甲队的将士们,终于趟过汹涌的河水,艰难地到达了对岸。
暴雨增加了一切战争行为的不确定性。
将士们的衣服湿了个透,湿冷的同时,更是增加了不少笨重感。
他们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侧与头皮,视线也因雨水而受阻。
当将士们的双脚离开澎湃的河水,踏上西岸泥泞的土地,几乎瞬间便体验到了“泥足深陷”的感觉。
好在,这一切不仅发生在他们身上,也平等地降临于北秦士卒。
暴雨不仅阻隔了视线,更是影响了箭矢的轨迹。
除了少数几个神射手外,其余人根本无法利用箭雨阻拦谢墨等人的前进。
尽管有将士被河水冲走,但甲队还是以一个较低的伤亡率,成功到达对岸,开始架设铁索桥。
北秦哨兵见此情状,立刻吹动号角,集结军队迎敌。
对于许多北秦士兵而言,猝不及防的突袭,原已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战斗。
黑夜与大雨遮挡了视线,他们根本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只知道身边不断有人倒下。
作为一支不远千里南征的外族军队,他们实在不习惯江淮间这样的大雨。
郗归曾命令北府军,在平日的演练中适应各种环境下的战场,也曾模拟过夜间抢渡的场景。
平时的训练终于在真正的战争中派上了用场,将士们虽说打得艰难,但却依旧占据上风。
反观北秦军队,很快就呈现出了颓势。
当越来越多的将士成功渡河,北秦人开始仓惶地向西边逃去。
暴雨渐渐停歇,天色也开始转明。
这本非适合行路的天气,可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们狂奔。
谢墨留下一半人手收拾战场,守卫洛涧,阻止北秦人继续由淮北经洛涧入扬州,自己则带着另一半将士追击北秦军队。
北秦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了许久,可迎面而来的,却不是自家的友军,而是察觉动静后,自峡山口东进灭敌的何冲所部。
东西夹击之下,这支原本拒守洛涧的军队,很快便全军覆没,步了寿春与峡山的后尘。
这三战,共剿灭北秦军队七万余人。
另有不少士卒自寿春西城门外仓惶而逃,逃亡过程中,又因t踩踏、火并等故,增添了不少伤亡。
谢墨与何冲会师后,确认寿春至洛涧一带已然通畅,何冲所部携带的粮食,也解了寿春缺粮的危局。
他沉吟一番,决定返回洛涧,带一半人马,自西向东,清理先前从洛涧进入扬州北境的秦虏。
当谢墨与自东向西追击秦寇的朱庠会合之时,扬州北境的四万秦虏,也被渐次消灭,就连流匪也被统统清剿。
至此,从建康到寿春的道路与通信,已然全部畅通。
接下来的几日,对于郗归而言,堪称捷报频传。
除了中部战场外,东边的彭城始终坚守徐州北境,甚至主动出击、以少胜多,牢牢将一支北秦军队牵制于此。
西边,北秦仓促成立的水师,终究难与当年的王浚相提并论。
自巴蜀二下的水师,不出意料地被桓氏拦在了上游。
数日激战之后,桓氏竟越过大江,收复了襄阳!
除此之外,薛蓝与潘可率领的女军,也一路隐藏踪迹,抵达了符石位于项城的大营。
她们于深沉的夜色下穿行,凭借敏捷的动作与默契的配合,用匕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哨兵。
女军渐次进入营地,按照先前在山上观察到的那样,分组狩猎敌将,焚毁北秦粮仓,放走秦军战马。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甲队接近中军大营之时,忽有一支利箭,挟着风声呼啸而至。
潘可敏捷地移动身体,躲过了箭矢。
女兵们默契地卧倒,迅速观察周围的情形,互相交换着眼色与手势。
一个又一个火把燃起,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沉重的脚步声,意味着她们这支小队,已然陷入了敌人的包围。
薛蓝紧紧攥住拳头,感受着腰间那块冰冷的凸起,脑中不断回想着“人在枪在,人亡枪毁”的承诺,预备着在被敌人杀死或抓住之前,彻底毁了腰间的火枪。
然而,她毕竟还有些不甘心。
战死沙场,原是她自己立下的志向;出征之前,她也早已下了必死的决心。
然而,都到了这一步,距离中军大营仅仅数十步的距离,难道她们要在这里失败吗?
薛蓝实在不甘心。
这是她的雪耻之战,就算不为了北府军,她也要为自己的荣誉而战。
她绝不认输!
“哟,还是几个小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