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人与盘中餐
富贵人与盘中餐
富贵虾这样吉利的名字该配上吉利的价钱,叶蓁蓁将一碟富贵虾定为二百八十八文的高价，柳依依快被她吓晕过去。
她眼神怯生生的，带着探究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二百……八……十……八？小姐，你疯了吗？”
叶蓁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柳依依说：“这样的虾姑不易得，它最轻的一只也有八两啊！做它我得用一壶花雕酒……”她数了数,也就二十来只,之后这种品相的虾姑还不知道有没有呢,卖二十几只不是难事。
“可这也……太贵了吧？”
“物以稀为贵，卖不掉大不了我自己吃。”给虞府的人分一分二十几只还嫌少呢！
柳依依见叶蓁蓁心意已决,闭上了嘴。只是在做虾姑时有些手抖，有一种自己在剪银子的错觉。
“富贵虾我亲自做吧,它的火候难掌握，现在学来不及,说不定还会费好几只虾姑,量少一只都不能浪费。”叶蓁蓁想到收那么高的价可不能马虎,还是她亲自把关吧！加上富贵虾是凉菜,可以提前做好，到时直接上菜就行。
柳依依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让她来做她是不大敢。
原先贴着紫藤宴的牌子被她换了下来,贴上富贵虾。牌子上画了盘虾姑,并且写上“花雕富贵虾”“仅二十二份”“二八八文”“粗如皓腕”等字样。
叶蓁蓁洗好碧绿的粳米,用山间打来的泉水泡上，擦干手后忽想起一事。
“依依,你去卖青梅的小贩那儿看看，咱们的梅子怎地还不运过来。没几日就到端午了,往常端午前后都要酿青梅酒的。”
“好的，小姐。如果有货直接让他送过来吗？”
“嗯，直接送过来，明儿就能酿酒。”
“好嘞~”
柳依依领了差事出门，秦娘子和帮厨们在准备暮食要卖的碟头肉和菜，叶蓁蓁则是折腾虾姑。
暮色时分，客人进店的越来越多。不出叶蓁蓁所料，都被门口的“天价富贵虾”惊到了。
一面惊讶于富贵虾的价钱，一面又在想小娘子敢开出这样的价码，富贵虾究竟有多好吃呀？
终于有个愿意出钱的主儿要了一碟富贵虾，叶蓁蓁亲自去到后厨给他端了出来。一小碟樱桃是送的，一个大碟上放着五段富贵虾。旁边点缀着剥下来的完整虾壳，头尾皆在，像是在向顾客表明没有一丝缺斤少两。
之所以是五段不是四段，是因为这只富贵虾比四段那只要大。浸富贵虾的汤汁是花雕酒，浇在盘子底部。
“客人可以先吃一节不带料汁的，再吃一节带花雕料汁的，还有蘸镇江香醋的。”叶蓁蓁上菜的同时还跟客人讲了吃的顺序。
客人听了她的话细细品味，嗯，比他之前吃过的虾姑都要好吃。肉质紧致弹滑，无比鲜嫩。最妙的是虾黄，先咬到的部分像咸鸭蛋黄般凝固，而后似流心蛋的口感，但要鲜上几分。
他蘸了蘸香醋，味蕾都被这盘虾姑调动起来，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舌尖的美妙，一脸陶醉。
待他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何时眼前多了几张生面孔？莫不是来跟他抢富贵虾的吧？这么一想赶紧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护着，警惕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他不知道，从他点富贵虾时就成为了酒肆的中心。其他食客都想看看这天价的富贵虾到底有多好吃，见他沉醉的样子忍不住走了过来。
“好吃吗？”其中一位不速之客问道。
他点点头感叹道：“从未吃过如此珍馐！大开眼界！”月下酒肆用酒调的菜味道都很绝，别处吃不到。
听他这样讲，一群人都盯着仅剩的两块富贵虾。“去去去，回到自己的座位去，别在这围着。”富贵客开始赶人。
被赶回去的人里有实在忍不住的，跑到叶蓁蓁那里也点了富贵虾。叶蓁蓁笑着端了出来，还附送了一碗碧梗粥。当然，先前的客人也送了一碗。
这般一传十，十传百，有空闲的跑来月下酒肆看热闹，有钱的过来抢只有二十二份的富贵虾，生怕自己错过折了身份和美味珍馐。不到亥时富贵虾就被抢夺一空，快到连始作俑者叶蓁蓁都诧异不已。东京城里的富贵人家真多呀，以后得多往这个方向思索。
“叶掌柜，来一份富贵虾！”得，又是一位专程来吃富贵虾的富贵人。可惜，二十二份已经卖完了。
“客官，富贵虾已经没了，您看要吃点别的吗？”叶蓁蓁还是想留住客人的。
“哎呀！这么快就没了！平生憾事啊！”那客人拿着把折扇连连敲打叹息。
“若以后再有此般大小的虾姑，还会有富贵虾这道菜的，客官可以多留意酒肆外的牌子。您喜好吃花雕醉的菜？那可以考虑一下吃我们的虾兵蟹将或是酒糟四味呀！”
“虾兵蟹将？这名儿倒是奇特，也是用花雕做的？酒糟四味又是哪几样？”
“都是用花雕卤的，虾兵蟹将是各样海鲜，有熟醉虾，花螺，鲍鱼，花蟹。酒糟四味是猪肚，鲍鱼，毛豆，秋葵。”
客人听菜名都很好吃，难以抉择，便说道：“一样来一份，再来一壶你们这儿的独酌！”他是听过独酌的大名的。
“好，这就记下。小杨，快带这位客官入座。客官稍候，菜马上送到！”
裴望之进来时已过亥时，叶蓁蓁正端着自己的宵夜出来，刚好撞上他。
叶蓁蓁露出标准的笑容道：“客官要吃点什么？”送上门的客人依样招呼。
“你手上端着的给我匀半份。”他看了眼托盘上的小碟，有酱渍茄瓜，切成一瓣瓣流着油的咸鸭蛋，有几块紫白相间浸着黑汁的肉，还有一碗碧莹莹的米粥。干净又简单，勾起了他的馋虫。
叶蓁蓁不解的皱眉，裴望之这人莫不是有夺食的癖好？他十次来月下酒肆有九次要吃她盘子里的菜，以至于他的银钱都是另外算的。可是今天有虾姑哎！她舍不得！
“我的菜是自己吃的，你另点别的吧！”叶蓁蓁直接回绝。
“叶老板这般小气？连清粥小菜都不愿给裴某吃，当真是心寒啊！看来t几日不来，叶老板就有了别的常客，都不重视老顾客了。”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算了，他既要吃，分给他一半就是。叶蓁蓁认命的拿来空碗空碟，大力的叮叮咚咚将吃食舀出来。
裴望之见叶蓁蓁拿吃食出气，倍觉有趣，善解人意的好心提醒道：“叶老板手里拿的是瓷做的勺子，打碎了可与某无关。”
叶蓁蓁把分好的碗推给他，脸气鼓鼓的说：“吃！”
“还有那碟黑黑的呢？没见过，你怎不分一半给我？”
“裴公子进来有看见门口的牌子吗？富贵虾，二百八十八文一份，仅二十二只。那二十二只已卖完了，这只是我留给自己吃的！”
“匀我两块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