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谁

似是而非谁

电商公司，日夜颠倒是常态。而对于沈方珣这种上班狂人来说，倒是没什么区别。

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一直是个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感的人，工作的时候从不将就，气场里甚至有点儿不羁，总之是挺有气魄一人。但之所以大家从不觉得他这样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敢跟他开玩笑称兄道弟，就是因为沈方珣这个人平时工作间隙的这些细节。

一开始周旭哲也觉得掉价儿，也有新来的人觉得这人可能是为了博好感，可接触之后才发现，他做得明明就很自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顺手的事情而已。”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多年的习惯。

也因此，大家很是接受他，毕竟沈方珣真不算得是什么有架子的老板。他的行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想了解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看他的实际行动，更能得到确切答案。

***

宛秩坐在后排，手里拿着他的保温杯。人在前面开车，她还也不是，不还拿在手里又觉得相当烫手。

沈方珣也察觉车里氛围的凝滞，耳根有些热，开口打破这安静：“经常应酬？”

宛秩摇摇头，轻声解释：“也不是，我替我头儿来的。你也知道，双十一要到了嘛。”

他淡淡“嗯”了一声，说道：“那的确很忙。”

宛秩在笑。可能是因为这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她自然而然地就卸下了社交应酬时的外壳，说话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其实她的声音就挺温柔的，只是平时工作需要，她总是端着一点儿，声线自然要成熟一些。抛去气场，单看长相，光是她那双大眼睛就足够让人生出想要照顾她的心思了。偏偏她的脸型轮廓偏柔和，说不上十足的娃娃脸，却也有三四分。

自小到大的拔尖与自信让她的气场更加自若。你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这是个有功夫家底的人，值得信任。

不过她本人内在与外表略有偏差，经常会出奇招，偶尔语出金句……

“笑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了些温度。

“在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同是天涯沦落人。”宛秩看着窗外，飞掠向后的光影映在她脸上，落在她眼底。

“那么，辛苦了。”沈方珣看了眼后视镜，瞧见那光线半明半昧里的笑脸，声音放轻了些。

宛秩仍是在笑：“你们也是。”

宛秩醒来，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些片段。

短暂的接触过后，宛秩已能感觉到沈方珣如今的不同。沉稳与谦逊是一贯的，可在此之上他又成熟不少，成熟到……有种说不出的傲骨与坦然，这在年少时也是有的，可如今棱角尽显，却能收放自如。看人一眼，就能大概清楚对方什么里子的眼神，让她一开始有些意外。

说话时倒是温和，眉宇间那种克制着的不羁仍在，像是不安分的细胞，四处散发着勾人的危险气息。

似是而非。有过去的影子，却也与过去的他不像。

她洗了个头，在水流声里放空自己，不太想去回忆过去。

上午要去沈方珣公司。

开完会，布置好工作，宛秩就准备出发了。

打开手机，翻列表，找到他的微信。聊天记录里躺着昨晚的对话——

诗禾宛：路上小心。

行：好的。

下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后。

行：到了。

诗禾宛：好的。

诗禾宛：谢谢你。

行：客气了。

编辑了半天，愣是组织不出一句自然的话。宛秩索性退出跟他的对话，跟他的助理打了声招呼后，启动车子出发。

沈方珣的公司在一个新落成的产业园区里，位置很好，宛秩的车子直接开到门口，找了个有树荫的车位停好。

一下车，周旭哲就迎出来了。他笑得是真不见外：“路上辛苦。沈方珣外出谈事去了，叫我一定先招待好你。我刚催完他，你就来了。”

宛秩也陪着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到得早了。”其实找你谈也是可以的，但看周旭哲这意思，沈方珣不回来是不会开始的。

***

沈方珣公司招待得很周到，吃过午饭，沈方珣就回来了。

宛秩跟着去他的办公室。蔡谨几步跟上来把盒饭给自家老板，想问还需要什么，被他挥手拒绝了。

楼梯很宽，台阶是深棕色的木制，宛秩以为是悬空的，走近了才发现台阶与台阶中间的间隙是灰色的瓷砖--原本应该是瓷砖台阶，后来才改的木制面。踏上去，每一步都有实木与鞋底触碰的沉闷声响。

每一阶下面都有光线柔和的奶白色灯带。

倒是好看。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同样的楼梯，同往三楼的这段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他掏出门卡刷开门禁，宛秩才看到这一层就俩屋。

“另一间是周旭哲的。”沈方珣插上门卡，推开门，示意她进屋。

格局是真不错，面积也刚好，而且靠窗的一面外头除了大半棵树外没什么别的遮挡，窗帘拉开采光非常好，窗帘拉上也保证了隐秘性。宛秩环视一圈，发现屋里做了隔音，咦，有个暗门？

沈方珣把自己的盒饭放在茶桌上，转头问她：“喝什么？”

宛秩想了想：“水就好了。”其实不渴，她也有随身带水杯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