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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

青青子衿

在莱州守将殷亭的内应下,清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入了莱州,然而,袁承志的突然出现,却使得历史的时钟在这一时刻被徒劳地拨弄了一下,随着莱州城内的清军溃败,整个济王势力全境也开始了反攻。这之后,在武节将军南宫黎的邀请下,别无去处的金蛇营众人也正式仕官于济王。天下闻名的袁承志作为此战的最大功臣,也被封为了镇军将军。白云苍狗,金蛇营众人们兜兜转转,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原点。然而,他们在莱州所做的所有努力,却终究无法更改历史的大势,无论如何,终有一天清廷都会攻灭齐鲁,而那时,他们也将大难临头……

自从搬到新家后,青青原本想着以后要和袁大哥你侬我侬,天天腻在一起。却没想到,袁大哥做了将军后,不久就要去边境戍边了。虽说以袁大哥的身份,青青还可以作为随军夫人与他天天见面,但部队又哪里是私人场合?想到这里,青青也意识到,以前和袁大哥天天在一起的生活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如果是几年前的她,这时候肯定又会抱怨一番,但自莱州之后,青青也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娴静起来。这样的转变,并不是因为青青的成长,而是她隐约能感觉到,在这注定要剧变的天下间,她与袁大哥像如今这样安逸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

“袁大哥……”

“青青……”

将军府内,袁承志将青青严实而轻柔地托起,青青便又像从前一样,安静地眠在了袁承志的怀中,不动任何力气。模糊的意识下,青青又仿佛回到了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时光,她闭着眼睛甜蜜地笑了笑,轻吻着袁承志,二人沉湎在原本冰冷的空气中,忘记了一切……

……

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温青青与袁承志在府里还没住几天,便接到了镇守东昌府的敕令。就这样,在没有一天的迁延下,青青便随袁大哥来到了东昌府。虽然青青明白袁大哥上任后会比较忙碌,但实际情况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养兵千日,用兵千日。尽管战争告一段落,但平常时候,士兵们不仅要训练,还要牧马和修筑工事,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袁承志也是工作繁重,二人的私人时光被压缩到所剩无几。而青青对于部队的事虽然什么也不懂,但也一直用心帮着袁承志打点一些基础的事务。空闲时间,青青便住在家属院中没事练练武,有时也和其他高级军官的太太们聊聊天。

也是直到这时候,青青才了解到了金蛇营其他人的现状。原来,当初许多武林名宿也都是觉得乱世将至,留在海内怕是生死未卜,刚好袁承志有意向出海且又有洋人赠予的航海图,所以这才聚在了袁承志的身边,以便自己早日出走。而当金蛇营的大部分人最终选择留下来后,这些人有的便隐匿起来,从此销声匿迹、不问世事,更有甚者,则是干脆在莱州时便舍弃了大家,偷偷摸摸背着众人远走海外了。

而剩下的人当中,何惕守被调到了胶州。胡桂南等武林高手,则被调到了掌管锦衣卫的沈凌霄麾下,锦衣卫向来神出鬼没,这些人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沈凌霄?他是什么人?”

“他是蓬莱派的掌门,袁承志将军来之前,他的武功可是当之无愧的山东第一。而且蓬莱派的武功自成一派,不仅功法与其它武学完全不一样,甚至别人都感觉不到他的内力。”

“什么?还有这种武功?这蓬莱派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也只是听过一个传说,相传西汉年间,蓬莱派的创始人在梦中见到了一名仙女,他的武功都是在那个梦中学会的。蓬莱派大堂里还立着一个仙女像,据说就是梦中那名仙女的样子。”

“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接着,温青青又询问起其他人的下落,才逐渐明白,金蛇营众人已是分散各地,很多人此生都是再难相见了。

而早在半年前便与袁大哥分别的程青竹,则是带着自己的部众从清廷手里夺下了曲周县,与济王的势力刚好互为犄角。若是放在和平年代,双方只需要一日时间便可相见。

咫尺天涯,有些离别就是永远……

而此时的焦宛儿,也已是一名女知县,负责高唐县的军政事务。高唐紧邻边境,时有难民涌入,又常与清军交火。焦宛儿一边安抚难民一边对付清军和山贼,也是够忙的了。而崔希敏、安小慧等人,以及她的丈夫罗立如,现在也都在她的麾下。

整个金蛇营里,焦宛儿算是除了袁承志以外最位高权重的人了,焦宛儿担此重任,也早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青青又回想起了焦宛儿以前的故事:当年金龙帮有灭门之灾,她临危受命,独撑家业;在父亲死亡后,她沉着冷静、忍辱负重;在有了给父亲报仇机会时,她有勇有谋,坚毅果断。她细腻、体贴、豪爽、温柔、善良,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那样的滴水不漏,俨然就是金蛇营的二当家。四处搜集情报的是她,跟踪何铁手查探到他们据点的是她,最先查到自己下落的人还是她……

袁承志是她的大恩人,又武功高强、用情专一、年少有为,在焦宛儿的心里,对袁承志也泛起过点点涟漪。但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的退让,对袁承志的爱慕成了焦宛儿从未明说的秘密。但当时的青青却是那样的不懂事,在看出宛儿的心思之后青青缺直接大闹一番。而宛儿或许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和袁承志一起共事,又或许是对师兄罗立如的飞来横祸心中有愧,亦或只是焦宛儿习惯性地牺牲自己,仓促之间,她便要求袁承志做媒人,与同样默默仰慕自己的罗立如师兄结了婚。这样做摆明了是委屈自己。当青青明白她的用意时,焦宛儿也忍不住潸然泪下,这真实的眼泪,把一切难以言说的秘密都暴露无遗。

而她与罗师兄如今也已是夫妻,按照他们的性格,以后的日子自然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为外人所羡慕,很少有人会清楚她自己的内心里会有多少遗憾。

而罗立如,同样也是一个被众人忽略的奇人。记得青青和袁大哥第一次见罗立如时,他就被孙仲君砍掉了手臂,然而在如此形势下,罗立如依然表现得无比坚强,顺利地完成了任务。相对于焦宛儿,罗立如虽不如她那样聪明智慧,但却同样善良勇敢。在罗立如的心中,自己的师妹、金龙帮帮主焦宛儿从来都是如同天上的皎月,可望而不可即。他能做的,唯有以帮众的身份,为金龙帮、为焦宛儿默默地尽一份力。正常情况下,罗立如应该只是作为她的手下,把孤独留给自己,在没有人关注的世界里度过一生。然而,造化弄人,焦宛儿的一个意外举动却让二人就这样仓促地走到一起。若是别人,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向自己求婚,肯定是忘乎所以。然而罗立如了解焦宛儿,所以在第一时间立刻拒绝并询问其中缘由。

“罗师兄,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焦宛儿简单的一句话,让罗立如没了其它想法,只剩下听从她的要求。

……

或许是自己的世界太小了,只想着袁大哥,众人的现状她现在才知道。

青青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和焦宛儿的关系,这才发现尽管自己曾经事事依赖她,但自己却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考虑过她的感受,然而宛儿却是处处为青青着想,甚至在青青与袁大哥关系出现裂痕的时候,都是靠焦宛儿才弥合的……

“那几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宛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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