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上青云(19) - 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 - 四海孤舟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我应上青云(19)

我应上青云(19)

“所以这里有年轻那会儿参加九宗夺魁,还没被尊上揍过的道友吗?”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有人忽然发问,“除了小辈们。”

“……”众人不约而同噤声,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应答。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当年擂台上那一抹淡漠的皓白,鹄立时如松竹,不语时如明月,出剑时更是如万物颠覆、天地倾倒,让人心如擂鼓,热血沸腾。

自那三届连冠之后,再无如此惊艳一剑。

那时原主“星浔”用的还是天璇那张脸,眼睛颜色更深更黑,眼底的沉静卷起暗流汹涌,安静的、燃烧的、望不见底,但她偏偏对谁都微笑相待,即便是拔剑出鞘时,嘴角同样挂着淡淡笑意。

看似温润如玉,实则摸不见半点温度。

她的笑容一度让不少人在九宗夺魁后患上了后遗症,平日里见到时刻微笑的人都要心里一咯噔,疑神疑鬼的。

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年轻啊。

在场的各门各派宗主、家主们齐齐无声感慨。

破军门陈宗主挠了挠头,本就有些豪放的发型显得愈加不修边幅,他无意间提起:“诶,我依稀记得,以前是不是还有一个挺厉害的剑修来着?只有她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三天两头要找尊上切磋……好像叫什么‘长明’来着……”

四周骤然一静。

有人瞪了陈宗主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观察星浔的脸色,神色复杂。

不知怎的,听到“长明”这个名字时,星浔感到刹那间的心悸,原本随性搭着的手不自觉颤了颤,指尖微动,迷茫又焦躁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仿佛看见,自己身前正挡着一个身影,再向前便是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笼罩天地,而那片影子纵然衣袂翻飞,也岿然不动。

“——”

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但好像对她竭力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星浔记不起来。

等她回过神,指尖已然深深扣进扶手中,指甲缝里都是木屑,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嗔怪道:“陈宗主怎地总是改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习惯?提长明作甚?”

是那抱琴山的女子,拨开人群缓缓走近,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霍清歌与李文言。

她面上一派嫌弃,实则是为陈宗主解围,语气微微一肃:“尊上踏遍四方天地,寻得天材地宝为她打造养魂灯,云鹤又请高僧为她守魂诵经十年,护她神魂周全,祈祷来世安康,檀香袅袅,日夜不停歇。”

“如今她必然已转世在富贵人家,就算此生无缘再踏仙途,也定能一生平安喜乐。”

“你们就放心吧,不必为她忧虑。”她这么说着,眼睛却只盯着星浔看,明眼人都知道她真正想安抚的人是谁。

自知说错话,陈宗主低着头干笑几声,附和道:“天音尊者说得对,是我嘴笨,又整天杞人忧天,失言了。”

气氛缓和下来,连一旁老神在在的悟了祖师也笑道:“小陈呐,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庙里修行闭口禅,陈言道祸从口出,减少口业,修德养性,总是不错的。”

成功解围,天音尊者意味不明地瞅了星浔几眼,正当星浔以为她要上前叙旧时,她却从容转身,如她来时那般不紧不慢地回到坐席上。

不仅星浔感到困惑,天音尊者身后的两个少年同样一头雾水。

李文言忍不住偏头,用眼神询问霍清歌:这是什么情况?

神奇地读懂了小伙伴的眼神,霍清歌轻微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李文言继续眨眼:这不是你师祖吗,据说把你从小带到大的,你怎么不知道……

这次霍清歌没看懂他的意思,只觉得他眼睛抽搐,不似常人,为站在他身边感到无比羞愧,于是若无其事地望向另一个方向,装作不认识他。

另一边,易玦仍然奋力翻书,找到了记载天t音尊者的那一篇——

【天音尊者,原名李道音。】

【其母李茵便是音律之道开创者,然悟性有余,天赋不足,止步于初初入道,难以寸进,因而曾经的音律之道被时人称为“断道”。】

【相传,尊者诞生时,便天降异象,枯井无水而鸣,悬铃无风而响。其母李茵大喜,谓之:“吾生有穷,而吾子生怀大造化也!有朝一日,必代吾踏登仙之梯,聆大道之音!”】

【故而,为尊者命名“道音”。……】

虽然易玦对“生负异象”的说法持保留意见——她已经在《四域名人录》里见到不下五个“生而不同”的修士了——但她还是大致相信后文对天音尊者青少年时期的记叙的。

看起来原主和天音应该是因一次九宗夺魁相识,当时天音惜败于原主,与魁首之位失之交臂,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逐渐结为好友,与云鹤真人、长明剑君结伴游历山河。

奇怪,能与当时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并肩,这位“长明剑君”应当也是百里挑一的天才……

然而,易玦翻遍垒起来能及她腰的书,却没能找到记载她事迹的片段,少有的几次提及全部是在天音等人的传说里,匆匆一笔。

难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易玦陷入沉思。

这次宴席虽然各派掌门人齐聚,主人宾客皆身份不凡,但本质上更像是一场老一辈人的聚会,算不上多正式,大家见了仙尊安好归来,便就着茶水糕点与各自的故人好友闲谈。

对于不少常年公务缠身的修士而言,真是难得休闲,见一见老朋友的机会。

终于找到一个正当理由,可以光明磊落地摸鱼了。

星浔送走最后一波来到她座位阶前,与她说话的人,就起身走到天音尊者席前,开口唤了一声:“道音。”

斟茶的手微微一顿,天音尊者似笑非笑地仰起脸,故作惊愕状:“哎呦,算不清几百年没来看我一眼,尊上您原来还记得我这号人?”

果不其然,她是在和不告而别、默不作声失踪数年的原主赌气呢。

星浔无奈地想。

听着天音尊者浮夸而阴阳怪气的语调,她竟感到几分熟悉和亲切,生不出丝毫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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