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闹掰了

待那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程尚书的面容沉郁如铅云密布，他咬牙切齿道：“张崇山，你好大的胆子！本官本是一番好意助你，你却企图将本官拖入泥潭。当初分明是你一意孤行，紧追景王不舍，非是本官强加于你。”

张崇山此刻亦卸下了伪装，语调冰冷刺骨：“你若想保全性命，最好守口如瓶。需知，真正威胁你性命的，非我张崇山，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景王殿下。”

言毕，张崇山不禁放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几分苍凉与自嘲：“好一出弃子之戏，我张崇山如今不过是他手中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真是下得一手绝妙好棋。不愧是我的……哼，罢了，那些话不提也罢。”

他话锋一转，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尚书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仿佛暴风雨前夕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而充满怒意：

“张崇山，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我程某人虽非权倾朝野，但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你与景王之间的勾当，我早已有所察觉，今日之事，不过是让我彻底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你错了，”张崇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过往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绝望，“你我皆非局外人，从踏入这权力漩涡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相互依存，也相互算计。

你以为我是自愿成为景王的棋子吗？不过是各取所需，彼此利用罢了。”

他缓缓踱步，背影显得格外孤寂，继续说道：

“程大人，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朝堂之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盟友？今日我能因你而陷入困境，明日你亦可能因他人而跌入深渊。

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这无尽的斗争中，寻找那一线生机，尽量让自己活得久一些，更好一些。”

程尚书闻言，沉默良久，似乎在消化着张崇山的话。他深知，这番话虽刺耳，却不无道理。

在这权力斗争的旋涡中，谁又能独善其身？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决绝：

“张崇山，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但你必须明白，我程某人不会坐以待毙。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必会奋力一搏，即便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张崇山闻言，微微侧首，目光复杂地看了程尚书一眼，随即轻叹一声：

“但愿如此吧。只是，希望到那时，我们都能保留一丝人性，不为权势所完全吞噬。”

言罢，张崇山愤然转身，背对着空旷的地牢，沉默地坐于冰冷的石板地上。

若非此刻身陷绝境，失去自由，他又怎会甘受程尚书那般的凌辱与奚落。

他的表现就是告诉对方，哪怕自己身陷囹圄，也是有骨气的。

这算是闹掰了。

程尚书则是愤愤然一甩衣袖，脚步沉重地离开了这阴郁之地，心中满是不悦与憋屈。回到府邸，他心中依旧难以平息，暗自腹诽：

“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竟敢妄想牵制于我，本官岂是他能轻易拿捏之辈？

迟早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中耗尽余生，真是自寻死路，不识时务！”

一番发泄之后，程尚书又觉自己过于计较，此事说到底，皆是张崇山一意孤行，拒不接受忠告所致，实属咎由自取。

思及此，他心中的愤懑略减，却也多了几分无奈与感慨。

张崇山在地牢里等着自己的人传信息过来，他想知道战北辰有没有被倭寇杀死，这种侥幸心理一直在他心中盘旋着。

这个希望，宛如他心灵深处的一座灯塔，即便风雨交加，只要光芒不灭，他便能怀揣着这份信念，坚韧不拔地前行。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急于展现它的温柔一面，他没有等来期盼中的佳音，反而在不期然间，迎来了一个神秘的身影——一位女性。

她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夜色中的幽影，脸上更是蒙着一层神秘的黑纱，只留下一双眼睛，在暗处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她巧妙地以大额银票为饵，成功收买了狱卒的心，使得后者甘愿为她打开通往地牢的大门。

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嘎声，那扇看似饱经风霜的木门缓缓向两侧移开，显露出通往阴暗深处的狭窄通道。

她以轻盈而谨慎的步伐，缓缓向地牢深处行进，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未知与决绝。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名面容冷峻的狱卒在前引路，最终在她与张崇山被囚禁的玄铁地牢前停下了脚步。

这扇门，由极其坚固的玄铁锻造而成，其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专为囚禁重刑犯而设，足见其坚固与非凡。

狱卒从腰间解下一串沉甸甸的钥匙，熟练而迅速地找到了对应那把锁孔的钥匙，

将其插入并轻轻一旋，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后，沉重的玄铁门缓缓开启，露出一片阴冷潮湿的空间。

“进去吧，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别误了时辰。”狱卒的声音低沉而警告意味十足。

女子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柔和地回应道：

“多谢狱卒大哥通融，我定会遵守时间。”

说罢，她轻轻踏入那阴冷的地牢。

即便隔着轻薄的棉纱面罩，也难以遮掩她那双眸子中深藏的平静无澜，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触动其分毫。

她缓缓走近，目光落在被冰冷铁链束缚的张崇山身上，语调平和却不带丝毫温度地询问：

“你，可还安好？”

这句话，听起来是关切之语，实则内里空洞无物，没有丝毫情感的涟漪。

张崇山早已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之前门锁开启的细微声响，但他并未急于转身，而是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期待与戒备。

直到女子的声音响起，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仿佛被某种力量猛然击中，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