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十一月了，空气中的寒意渐浓，沈霁青今天穿了件长袖衬衫。他爱穿大一码的衣服，觉得舒服，此时衬衫的袖子盖过手掌，沈霁青把衣服掐得皱巴。

宁歌假装听不懂，他又密又长的睫毛垂着：“走吧，去吃饭。”

才刚入秋，寒意不可能浸入体内，但沈霁青偏过头打了个喷嚏，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他实在太爱哭，家长也纵然着他的眼泪存在，如果不是上了大学，沈霁青不会知道，自己的泪腺是那么不受控制。

跟在宁歌身后进了烤鸭店，还是上次的套餐，只不过手边的冰粉换成了杏仁糊。

沈霁青没接过宁歌递来的饼卷，他尝试着卷了一个，包得歪七扭八的。

反正味道都一样，沈霁青想着，把手上的卷送进了口中。

两人坐的位置靠近门边，吃到一半，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看到宁歌，出声叫了他。

沈霁青认出了人群中的alpha，是宁歌的学姐。

“刚才说吃饭的时候，你还借口说有约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在一个地方。”出声叫宁歌的是个男性beta，他走过来，拍了下宁歌的肩膀，视线落到沈霁青身上，“这位是……？”

“我是他发小。”沈霁青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学长好。”

“小学弟嘴好甜。”beta的目光黏在沈霁青身上，“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找学长，能帮的我绝对不含糊。”

“还没喝酒就大了。”景晨拎着beta的领子，把他拉到一边，“不打扰了，你们慢慢吃。”

几人走到远处的大桌坐下，沈霁青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起他破了皮的烤鸭卷。

他记起了这次叫宁歌出来吃饭的原因：“你易感期要到了，对吗？”

宁歌吃饭的动作顿了下：“嗯，过两天。”

“打完抑制剂后，是不是还会难受？”沈霁青身体前倾，问。

“怎么了？”

坐回位置上，沈霁青不再看宁歌：“你上次不是说我陪着会舒服点吗？”

“不用麻烦你。”宁歌说。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沈霁青不可置信道。

他在这一刻，突然十分想回到过去，回到分化前，回到他和宁歌还无话不谈的时期。

青春期的小孩，对于绯闻总是会格外感兴趣。高中的课堂上，同桌听课听困了，就时常拉着沈霁青谈他最近听到的八卦。

沈霁青印象深刻的，是某天同桌神秘兮兮地说，班里某个同学和校外的人谈了恋爱。

“那人是个大学生，分化结束的大学生。”同桌说。

“哦。”沈霁青记着笔记，想天真热，下课后要和宁歌去小卖部买冰棍。

同桌不在乎听众的反应，他接着说：“我们问过他，他说alpha易感期时可凶了，会一直想标记omega。”

“所以呢？”菠萝冰棒吃腻了，这次换蜜桃味的吧，沈霁青在桌底下给宁歌发着微信。

“他不是还没分化嘛，又没有信息素安抚那个alpha。”同桌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尽管沈霁青并没有明白。

见沈霁青在草稿纸上画起了冰棍，同桌着急地说：“哎呀，你没发现他最近老把校服领支起来吗？上次他跟炫耀一样给我们看，后面那一大片全是咬痕，可吓人了。”

“易感期不是要打抑制剂吗？”沈霁青终于搭理了一句。

“抑制剂对某些alpha不适用，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兽欲，啧啧。”

那天听了同桌的话，下课后沈霁青吃着冰棍，第一次和宁歌表明了自己想成为beta的意愿。

“和相爱的人结合会很幸福。”宁歌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沈霁青把木棍底下的水舔掉：“没看出来你还挺浪漫。”

高中的宁歌不像现在，他对沈霁青的每句话都有回应：“不浪漫，陈述事实而已。”

嘬了一遍吃干净的木棍再丢掉，一张湿巾恰到好处地递到沈霁青面前。

沈霁青擦干净手，阳光洒在水泥地上，他惬意地眯起眼，拉着宁歌晃了晃：“你看那边，好多谈恋爱的。”

小卖部对面是操场，成排的树下站了不少亲密的小情侣。

两人读的虽然是重点高中，但学校明白堵不如疏，对早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各种相关的教育班会从不会少，堆成山的试卷也会教学生做事。

“你想谈恋爱了？”宁歌问，被沈霁青勾着的尾指蜷缩了下。

“当然不，”沈霁青立马说，“我要做一个不被信息素控制的beta，往后余生和我的游戏机一块度过。”

“那我呢？”宁歌说完，像是觉得不合适，又补了句，“我和你爸妈。”

“你们当然也要陪在我身边啊。”沈霁青笑着说，他的笑容在阳光下十分好看，轻易地叫人心率过速。

宁歌的手指松了劲，和沈霁青分开：“这样。”

“你不满意吗？”沈霁青踮脚要去掐宁歌，“难道你是想成家立业后就把我丢在一旁？”

“还早的事，不要乱说。”宁歌挡开沈霁青的手，周围有同学嬉笑着走过，他温柔地注视着沈霁青，眼神里藏着很深的情绪。

沈霁青当时猜测过宁歌有事情瞒着他，宁歌每看向他一次，那种羽毛拂过心脏般的触感就会加深一分，沈霁青被扰得心痒痒。

他藏不住事，却没有拿这个去问过宁歌。